筆趣閣 > 有個小妖精 >第十六章 禍起事端
    話說那日在青丘山上,合歡洞中。阿狸第一次化形,成了男子。阿狸心中自是滿心的歡喜,而月灼師父卻是滿臉的愁容。

    月灼捏着阿狸輕軟的雙耳,嘆道,“爲什麼不是女子?”

    月灼師父最喜的便是這舒適的觸感,這輕盈又鬆軟的,像極雲彩綿綿。

    尤其是小狐狸兒頭頂上的那撮黃毛,觸之如初生的嫩苗,與他身上的雛絨羽相比,有過之而不及。

    那時阿狸也知曉了,與男子比起來,原來月灼師父更喜女子。

    月灼師父爲了打消阿狸的疑慮,搪塞道:“你失了脣色,我只是給你補上而已,莫讓人懷疑了。”

    事實也是如此,只是對着阿狸的臉,他還是下得去嘴,但一想到他是男兒身,月灼便——

    嘆了口氣,吹了吹額前那飄逸的髮絲。

    罷了。

    高臺喝喝,餘音繞樑。一曲畢,已是半個時辰後。

    瑤也獨身走來,纖弱的身姿行了個禮,輕語道,“二位就是李檀兒和李絳兒姑娘?”

    想必,方纔那位管事的婦人已經與她打過招呼了。

    師徒二人回了個禮,這女子的禮數,月灼師父在客棧的時候也已教過阿狸了,兩人做起來毫無彆扭之處。

    “請隨我來。”

    瑤也領着二人從後房的另一側小門而出。出了小門,是一面青瓦白牆。師徒二人順着走到盡頭,步伐遲緩,到了牆尾處卻駐足停留。

    師徒二人同時發現了異樣,不約而同都將目光注視着這青瓦白牆。

    這應是褰裳閣的後院,周圍種植兩棵柳樹,此時一陣風猛烈而起,將柳條狠狠地拍打在白牆上,白灰簌簌落下,牆面上顯出一道一道的痕跡。

    瑤也見身後無了二人的身影,又見二人在那面牆前遲遲不動,她便有些慌了。

    趕忙上前催促道,“二位姑娘,快些走罷。”

    然而師徒二人的心中此時已有了七八分把握。

    遂跟上瑤也的步伐,靜觀其變。

    褰裳閣內真是別有洞天。原是外表看去,簡單明瞭,但實際內裏卻九曲八折,遮遮藏藏。

    約莫走了少頃的功夫,三人來到了一處空曠之地,便是褰裳閣的姑娘們平日裏排舞的地方。

    此地有三兩棵桃樹,現在正值桃花盛季,朵朵爭相開放,嬌豔欲滴,猶如那十七八姑娘的臉蛋,粉撲撲的。

    桃花的香氣爲這清淨的院子潤了色。但阿狸還是無法忘懷方纔那青瓦白牆後傳來的同類氣息。

    月灼師父依然按兵不動,他示意阿狸莫打草驚蛇。

    阿狸無心聽瑤也說曲,神色恍惚。

    瑤也卻早已注意到,問了句:“姑娘?”

    阿狸拉回思緒,繼續裝作認真的樣子。

    只聽得瑤也道,“今晚京兆尹黎大人便會來到褰裳閣,而我二人要演奏的便是名曲《六幺》。

    “此曲婉轉纏綿,遂稱妙絕。既然你二人爲姐妹,我便將此曲中抒情禪意的部分加入姐妹難捨難分的情節,定會使人潸然淚下。”

    黎幹,便是管轄長安城的京兆尹。

    瑤也爲此曲重新編排了,取名爲《六幺令》。說是要默契相合的二人才能共舞此曲。方纔通過崔大娘引薦,說是二人的默契度甚好,瑤也才肯把她苦心創作的舞曲教與她們。

    這崔大娘,是方纔那位引路的婦人。

    《六幺令》的故事說的是兩位姐妹因家道中落,被迫分離。不過最終,姐姐還是尋到了妹妹。

    六幺最善言情,字字心聲,惻惻動人。不過此曲得以琵琶作襯,以舞爲主,以琴爲輔。

    瑤也不愧爲長安城人人爲之心動的歌姬,她的才華也是難以掩飾的讓人動容。

    舞步不難,要說契合度,師徒二人相處百年,這可難不倒他們。

    只是阿狸這男兒的身子舞起來要僵硬許多,但是月灼師父不同,行雲流水般。

    莫不是因他活了千年,身子骨能曲張自如罷。

    只是要求兩個大男人化作舞姬上臺獻舞,若是傳到青丘,怕是要貽笑大方。

    月灼師父拉着阿狸的手,眼裏有光。

    不怕,以往不是都辦過演唱會,還怕人笑麼?

    ........

    夜色微涼,褰裳閣內燈火通明,鳳管鸞笙。

    京兆尹黎幹端坐在上座正位,欣賞着歌舞。看着約莫着三十出頭,留着撮小鬍子,身材五短,大腹便便。他一身錦衣玉帛,並未穿上官服。四五個布衣士卒圍繞身旁,周圍的看客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按照這陣勢,也知道是個不可得罪的官。

    褰裳閣似乎沒有個管事的主,裏裏外外忙碌的只有那日的崔大娘和幾個面熟的小廝。而黎幹大人經常來這,裏外與褰裳閣配合的很好。保密工作做的好,褰裳閣裏沒有人得知今個兒晚上,京兆尹大人會來這。

    一盤盤的過門香上桌,香飄四溢,與這褰裳閣裏的薰香氣味無縫相融。

    黎幹提箸夾起一塊肉,剛到嘴邊,準備欣賞《六幺令》。卻見身後上來一人,俯身在耳旁低聲道,“大人,江郎中有事求見。”

    “先讓他等着,別掃了我的興。”

    瑤也懷抱琵琶坐在不顯眼處,但衆人皆是爲她而來,炙熱的目光從未停止過。這讓臺上的師徒二人顯得有些多餘。縱使氣氛很好,舞姿優美,衆人也未將二人納入眼中。

    臺下忽有人言,“此舞,所帶情感頗深,雖爲兩位女子共舞,怎麼會有愛人訣別之意?”

    曲未終,只見江郎中破門而入,跪在了黎乾麪前,聲聲喊道,“大人,此事,拖不得啊!”

    黎幹被掃了興致,臉色及其難看,對着江郎中一腳踹去。又讓褰裳閣的小廝們遣散了衆人,關起門來。

    無端被趕了出去,幾個青年男子甚是不甘。不管在裏面的官老爺勢力多大,自個兒好歹也是花錢來的,在門口,也要將瑤也看個夠。

    誰想到,這一聽,竟聽到了不得了的事。

    “你說什麼?”黎幹一臉的不可置信。

    江郎中顫顫巍巍,嘴脣已經不能合緊,“大人,我行醫多年,深知這並不是普通的風寒,怕是長安城要爆發虛勞之疾。”

    黎幹命人屏退了褰裳閣所有的人,包括師徒二人,連同瑤也一起被逐到了後院。

    黎乾的神色凝重,“確實了麼?”

    “城中有多人日夜咳嗽不止,前幾日我連夜去爲多人診治,發現每人的症狀都如此。大人,快下令封城罷。”江郎中雙膝跪地,苦苦哀求。

    而黎幹卻另有打算,“慢着。若是此刻封城,上頭知道了此事,可還得了?前些日子城中無端來了一羣江城的災民,已經有人稟報了我,我此番趕來,也是爲了調查此事。”

    黎幹背過雙手,由於身形所限,兩手掌不能交疊在一起,只得弱弱地靠在腰間。

    江郎中反覆說道,“大人,請即刻封城,或許病情還控制得住。”

    黎幹道,“不可。此舉怕是會亂了人心,待我仔細商榷後再做決定。”

    黎幹身旁的幾位布衣士卒注意到了門口的響動聲,立刻拔劍而起,衝到房門口。

    屋外空無一人,方纔門口的那幾人早已逃之夭夭。

    事情難掩衆口,不出幾日,長安城便有了瘟疫霍亂之說。

    醫館的藥材一掃而空,家家戶戶忙着儲備食糧,曾經熙熙攘攘的長安街道只餘三兩行人。

    長安城的街道,似乎吹着一股邪風。

    師徒二人走在街上,看着行色匆匆,面帶病容的百姓,緊鎖的眉頭便再未舒展開。

    月灼師父注意到了角落裏哭泣的一名女子,女子約十五六歲的模樣,咳嗽不止,面容憔悴,行走的步伐踉踉蹌蹌。

    她的不遠處,便是幾個與她情況相似之人,他們是前些日子裏從江城來的那羣難民。

    一位老叟見到師徒二人,主動上前,“兩位公子,行行好吧,我們已經幾日未喫到東西了。”

    環顧四周,酒館客棧一夜之間主動封門閉戶,連師徒二人之前所住的客棧也關了門,不再招待客人。不然,二人也不至於流落街頭。

    阿狸見衆人飢腸轆轆,便將身上帶着的乾糧分了出去。月灼也拿來包袱裏的備用衣裳,衆人飽餐一頓,換了衣裳,師徒二人這才問道。

    “老人家,你們是江城來的麼?”

    老叟一怔,見眼前的二人不是官府的打扮,又如此善待他們,便安心道。

    “是,江城鬧了災荒,我們這些人不得已纔來長安討生計,誰知官府那日就讓我們在客棧裏飽餐了一頓,說會請上頭的人來解決此事。可是我們左等右等,最終竟是被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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