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有個小妖精 >第五十二章 也許是一面鏡子(一)
    青盈的房門半掩着,乳白色的月芒透着紙窗落了地,化爲一灘死水。

    月灼倚窗靜坐,思緒向遠方。

    修長的手指不時的撥弄着自己鬢角的一縷髮絲,他方纔才沐浴過,身上帶着清香。

    那是月色的味道。

    青盈的爹孃和窈窈本是讓他睡柴房的。可青盈卻自己站了出來,將自己的閨房讓給了他,自己搬去和妹妹窈窈同睡。

    這姑娘對自己這般好,是爲何?

    住在他們家也有些日子了,這些日子以來,他也爲他們家做了許多事,磨豆子砍柴挑水,他也全包了,只是那個勤勞的姑娘也會跟自己作伴。

    有時,那位勤勞的姑娘臉上還會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紅暈,也從那囂張跋扈的高姿態漸漸轉爲女兒家的溫情脈脈。

    月灼不是不懂女兒家的心思,他如此心思縝密,豈會看不出來這姑娘的轉變是爲何?

    只是這姑娘未明這份情感,他也從未對她投入過感情。

    畢竟,沒道理啊。

    青盈姑娘是看上他哪一點?那張臉,還是那身材,還是他能幹?

    不論是哪一種,他也不想耽誤人家姑娘,他本是不屬於這裏,在塵埃未落定之前,他將一直隨波逐流。

    那姑娘的心思日益明顯,總有一日,她會發現。若是發現自己錯付了感情,怕傷的不止她一人的心。

    這家人是好人,月灼不想爲他們添麻煩。

    也許,什麼時候自己該走了。

    可是,他要去哪兒呢?

    月灼瞧見青盈姑娘的屋子裏有那女兒家用的銅鏡,甚是好奇。

    遂坐在妝臺前,銅鏡落了灰,他舉起袖管,輕輕擦拭。

    一看就是不經常妝點自己的姑娘家。

    擦拭過後的銅鏡恢復了些許明亮,折着那落窗的光亮,照的月灼雙目晃眼。

    他下意識的舉袖遮擋,袖尾撩過銅鏡。銅鏡翻在了妝臺前,他將銅鏡扶起,在鏡子中,見到另一個影子。

    是那紅衣女子。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那隻紅狐狸。

    古有云:狐,妖也;經點化,開靈智,畫人皮行於市。

    她又是爲何要化爲青盈的樣貌?

    月灼心中迷惘,自己到底,又是怎樣一個人呢......

    還是要找到那隻狐妖,問個明白。

    紅璃哭過之後,心情倒是愉悅了些。

    但路過那江城的酒肆,她還是拖着蘇宴進去。蘇宴見她狀態不佳,本是想盡快帶她回那客棧,可紅璃就是賴着不走。

    “店家,來兩壺好酒!”

    來者高聲一喝,灑脫豪放,不像個女子。衆人皆將目光投來,瞧着這一對郎才女貌。

    店家笑盈盈迎面而上,問道:“兩位客官,還需什麼好菜麼?”

    紅璃想都未想:“所有的菜都上一遍。”

    店家一聽,樂開了花,這可是兩位大客戶啊!於是立馬吩咐了廚子去做,自己則呈上來兩壇上等的好酒。

    蘇宴聞見這酒味濃烈,勸着紅璃:“還是別喝了。”

    紅璃滿臉不快,蘇宴這小子真夠婆婆媽媽的,一路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簡直比自家的師父還要囉嗦。

    她聞了聞酒香,被嗆了一道,猛烈咳嗽。

    “你看你,還是別喝了,喫點菜就行。”

    蘇宴見她點了這麼多菜,也不怪她,許是她心中不悅,藉着這些酒菜撒氣,也是好的。

    不過酒就免了罷,喝多了容易出事。

    蘇宴這廝還想着,那廝就已經舉着罈子一飲而盡。

    “好歹你也拿個碗喝啊——”

    蘇宴來不及阻止,紅璃就重重地將酒罈置地,酒罈子四分五裂,發出清脆聲響。

    “好酒!”

    目光再一次四處投來,帶着驚詫。

    蘇宴小聲勸道,“紅璃,我們還是別這麼招搖罷。”

    紅璃此刻一陣酒氣上頭來,迷了眼,胡言亂語道,“師父平日裏最愛喝這酒,如今我也喝喝,看看到底是怎樣的暢快。”

    到底還是爲了月灼師父,酒在肚中獨自過了三巡,紅璃還是未能停下。俄頃之間,兩壇酒空空如也。

    紅璃面色緋紅,猶如她身上的紅妝,襯着膚色更加白皙。

    她打了個嗝,從腹裏逆流而上的酒味刺探着她的鼻息,一陣嘔過之後,她覺着口中有了苦澀。

    月灼師父都是騙人的,說什麼酒是甜的。那爲何自己喝的,卻是苦的。

    酒過之後,菜品才陸續端上來。

    紅璃嚷嚷着再來幾壇,蘇宴搖頭示意,店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店家心中不悅,但畢竟付錢的是他。

    方纔兩大罈子酒已經填飽了她的肚子,又嘔吐過一陣,紅璃只覺得渾身乏力。

    眼前的蘇宴也變成了三兩個,在眼前晃晃悠悠,煞是可愛。

    蘇宴知她是醉了,便吩咐店家準備兩間房。

    伏在桌上的紅璃沉沉的睡去,醉倒的她要比清醒的她安靜許多。

    入了廂房,脫了鞋履,塌上人的呼吸聲綿長起伏。鼻息間撲着酒的醇香味,蘇宴湊近爲她蓋緊了被褥,慌亂躲過。

    指骨劃過被褥上的絲綢,刺拉作響。最終,在那窈窕的腰間停留許久。

    雖然隔着一層被褥,蘇宴也能清晰的感觸到,那離火珠的力量在蠢蠢欲動。

    夜裏風涼,順道而入,熄滅了燭光。

    那人暗着身子去關窗,足履輕踏,細微作響。闔上了房門,吱呀一聲,朝另一廂房而去。

    一夜好夢。

    被褥翻踹,露出白皙的腳踝,紅璃枕着手臂,翻了個身兒,差點兒掉在地上。

    迷糊之中,她又起身,懷中抱着被褥,重新回到了硬塌上。

    方纔夢到哪兒了?

    對了,是夢到月灼師父教她變身術來着。

    “徒兒,快來看看爲師爲你做的新衣裳。”

    小狐狸兒埋怨道:“月灼師父,我是男子,不是女子。”

    “誰說的,爲師要讓您成爲這世上容顏第一的女子。”

    小狐狸兒搖身一變,紅妝素裹。

    師父手持拂塵,慵懶着伏在案几上,神色狡黠。

    這狐狸兒終是成了自己滿意的模樣。

    月灼驚醒,冷汗涔涔。

    終是狐妖亂人心,白日見過之後,竟久久不能忘懷。

    一副青盈姑娘的樣貌,口中又聲聲喊着他師父。這狐妖到底是何來歷?她口中所喚的月灼,又是誰?

    這是自己的名嗎?

    月灼大口喘氣,心神不定。連忙起身飲了一盞溫水,才篤定下來。

    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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