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有個小妖精 >第九十九章 蛋花粥
    五蘊六毒,因果業障,三魂六魄,終是九九歸一。

    蘇宴從迷糊中醒來,眼前已是漆黑一片,唯見那束溫潤月芒。月芒的柔光裹上他的身子,四處靜謐無聲,唯有身後傳來的那雙赤繡雲履踏足而過的聲響。

    赤繡雲履已經十分謹慎地觸地,儘量不發出聲響。可地面終歸不平整,赤繡雲履的底部和地面發出了摩擦聲以及地上碎砂散灰交雜的聲響。

    眼前的那人兀地挺直腰背,身後淡黃色的衣襬一滯,凝在一處。

    春風料峭,帶着些許寒意,只是她的身子更單薄,怎麼就出來了呢?

    蘇宴起身,接過她手中拿着的外披,一看,竟是自己的。他一言不發,兩人離的近,砰砰心跳聲聽得明顯。

    蘇宴取了那外披,披在紅璃的身上,“夜裏寒涼,你出來做什麼?”

    紅璃打着哈欠,揉了揉朦朧睡眼,“我剛起身,便覺得肚子有些餓。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門口,你都知道夜裏風大,自己也不拿件衣裳披披。”

    咕嚕——

    紅璃還沒說完,肚子先接了她的話茬兒。

    只聽蘇宴清朗一笑,笑聲讓人愉悅。

    “你餓了?我煮東西給你喫,想喫什麼?”

    紅璃伸着兩細指有節奏的交替敲打着腦袋,仔細想了想,“唔,蛋花粥。”

    蘇宴一聽,這小丫頭就這麼點兒要求,便引着她:“還想喫蛋花粥吶?不換換口味?”

    不過話剛出口,他似乎又後悔了。如今自己再也不是那行走的錢袋了,在這處,不是看他會做什麼菜,而是看有什麼食材。

    可是,除了雞蛋.....什麼食材也沒有。

    其實前幾日他和月灼在街上討價還價買了一隻母雞,本想留着生蛋用的,可不知何時卻被紅璃給偷吃了。

    幸好紅璃偷喫之前那隻母雞剛孵化了一窩的雞蛋,還能抵個幾天。

    .........

    咕嚕——

    這肚子,好像越叫越大聲了。

    紅璃按着自己乾癟的肚子,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自從入了這幻境,自己就再也沒喫好過。不對,應該說,自從蘇宴的錢花完了之後,自己就再也沒喫飽過。

    紅璃垂喪臉,忽然想起自己方纔想問他什麼,便問道:“蘇宴,你剛剛一個人坐在那裏做什麼?”

    蘇宴不着急應她,先是俯下身子,取了那雞窩裏的兩顆生雞蛋,還沾着雞屎。

    而後纔回她:“沒做什麼呀。”

    那雞屎粘在蛋殼上已經結成了一塊扁平的印記,蘇宴很有經驗,先取了一旁的幾絲草垛,包着雞蛋,愣是摳了半天,纔將它摳下來。

    而後熟練地用葫蘆瓢舀起水缸裏的水,對着另一隻手和手裏的雞蛋衝了半天。

    草垛旁還有幾根凌亂的雞毛,是那隻母雞生前留下的‘遺物’。

    竈臺一起,柴火零星,在磚頭堆砌成的竈坑裏恣意燃燒,終是將那口大黑鍋焐熱了。

    蘇宴取了米袋裏的小葫蘆瓢,舀一勺,再用那大葫蘆瓢從水缸裏舀一勺水,淋在小葫蘆瓢裏。

    由於葫蘆瓢是窩狀的,將白花花的米粒和清水包裹在內,米粒混合着清水,在裏頭盪來盪去。

    蘇宴伸手入清水中,左右兩側撥弄了幾下,再抓了抓水中那米粒,感受着一顆顆飽滿從指縫裏劃過......

    掩着葫蘆面倒水,也是如此。清水呈柱狀從蘇宴的指縫流向地下,落水聲連綿不斷。

    地面上頓時綻開了一大朵蓮狀水花。

    鍋裏冒着熱氣,蘇宴倒入了那用芝麻磨的油,有些黑乎乎的,看着不太養眼。再將那兩顆雞蛋輕巧一打,左右兩處的蛋黃連帶着蛋清從邊緣滾落到大鍋的中心。

    瞬間攤成了一片,白作白,黃作黃。

    成型之後,黃白相間。

    蘇宴將淘好的米入鍋中,又倒了四五瓢清水,看着它沸騰,冒着泡泡。

    而後蓋上那鍋蓋,轉身對着紅璃道:“好了,等着罷。”

    紅璃嗤嗤笑了幾聲,不住地吞嚥口水。

    屋裏的月灼翻了個身,沒聞着外頭的粥香,也沒聽到外頭的動靜,睡得死沉。

    半晌。

    “粥好咯。”

    蘇宴掀了鍋蓋,一股熱氣和蛋粥香撲面而來。

    “小心——”

    他把突然湊到跟前的紅璃拉到身後,看來,這隻小狐狸兒已經饞嘴到不行,爲了喝粥竟如此莽撞,差點兒被熱氣燙傷。

    心急喝不了熱粥啊。

    可是紅璃卻等不及開動,搓着小手,“你拉我作甚,我是狐狸,有皮毛護着,不怕燙的。”

    “是麼——”蘇宴故作漫不經心,嘴角帶着玩味兒的笑。

    “是你嘴饞還是在說大話呀?”

    蘇宴回想起,就前幾日,是哪知狐狸兒貪喫,碰了那剛出鍋的蛋花粥,結果燙的那白皙的皮膚都起泡了。

    可不就是眼前這隻愛說大話的紅狐狸麼。

    如此教訓,還不知悔改。

    蘇宴淡然一笑,卻還是幫她盛好了,放置一旁晾着。

    “這下,可要晾一會兒,等熱氣散去再喫。”

    “知道啦知道啦,我發覺你最近跟月灼師父一樣嘮叨了。”紅璃嘟着嘴,怏怏不悅。

    她倒也不是嫌煩,只是一個就夠了,還來倆一起嘮叨。

    整日裏有兩隻蒼蠅圍着她嗡嗡轉着,能不鬧心麼。

    “你說你師父壞話,就不怕我告狀?”蘇宴輕笑,不知從何處又搬來一張小矮凳,和先前那張歪腳的並排放置在一起。

    倆木凳之間隔着一步的距離。

    紅璃很自然地坐下,前後揮着手臂,搖來搖去,是那少女的天真無憂。

    “不怕,因爲你對我最好了,甚至比月灼師父對我還要好。”紅璃嫣然一笑,燦若鈴蘭。

    蘇宴驀然發現,在紅璃那粉嫩的臉頰右側,竟有一淺淺梨渦。

    左側沒有。

    也許是他先前並不敢仔細看她,直到今日,纔有機會。

    “璃兒.....我可以這樣叫你麼?”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尤其小心翼翼。

    那人卻明媚回答:“可以啊。”

    也許在她的眼中,沒有過多複雜的感情。

    自己口中的這聲‘璃兒’與她師父口中的是一樣的。

    或者說,只是她認爲是一樣的。

    月灼與自己有着怎樣的心思,他們自己是知道的。但小狐狸兒卻並不知情。

    所以,她才能如此輕快的回答他——

    可以啊。

    此刻,蘇宴只能對着紅璃無奈一笑,自知箇中滋味。

    那是他想要的答案,卻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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