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街上晃晃蕩蕩,也沒找到半個妖影,苟白和損友不約而同回頭,審視着半人山:“小半,你吖的到底靠不靠譜,那些錢不會被你拿去喝花酒了吧?”
半人山一臉無辜,連忙否認:“怎麼可能,沒有的事兒。”
“那你吖的快點算一算他們到底在哪呀?”
半人山掐着指頭,邊走邊算,走到一白牆前,見衆人都圍在那處,似乎是新貼出的告示。
半人山湊近一看,喲,這三位,很熟悉嘛。
清一色的桃花眼,這不羈的面容,這.....
這可不就是他們三嗎?
半人山嚇得魂不附體,算到哪兒了也忘得一乾二淨,似乎眼前的事兒更爲重要。
他悄悄地將兩人推到一邊,放低了嗓音:“我們好像被官府盯上了。”
損友探頭望去,見到那三幅通緝像好像就是他們三人,突然想起昨晚的事。
“莫非,昨晚跑路被那店小二給告了?”
苟白抱怨道:“這小二記憶超羣啊,那麼多人偏偏記住了我們。”
“誰讓我們喫東西不付錢,還穿着這麼顯眼的服裝,一看就記住了啊。”
半人山心虛不濟,但話中還是十分有理的。
三人連連搖頭,長吁短嘆。
這長安之行,一開始就這般艱難,往後還怎麼混嘛。早知,就不來了,待在老大身邊多好。
半人山想念老大做的燒雞了。
損友想他媳婦了。
苟白想他養的那隻哈士奇了,已經失散了許久,不知道還在哪個時空穿梭着。
..........
有了一袋的金元寶,那平房的原主人只一錠金子就將平房送給了三人,弄得三人一頭霧水。
罷了,就算要了這房子沒什麼用,但他們的錢多的是,已是今非昔比。
紅璃沒想到,世上居然還有這樣傻的天真可愛的人。
但是細想方纔那位半人山道長所說的話,說她天生火相是對的,到哪處哪裏成災似乎也對,竟然無力反駁。
可他說自己的容顏俊過月灼師父和蘇宴,她可就不同意了啊。
雖然之前在青丘見過的唯一男子就是月灼師父,後面見到了小白鼠白朮,下了青丘到凡間又見了衆多的男子,可就是沒人比得上自家師父。
至於蘇宴嘛,與月灼師父就是不同類型的,實在要比的話,還是略遜師父一籌。
紅璃嘆了口氣,這錢多也是一件煩心事,怎麼才能全數帶在身邊,畢竟他們還是要從這幻境裏出去的。
“我們三人各自帶一點,剩下的,就救濟那些窮人罷。”
月灼師父說道。
他坐在那張小矮凳上,長袍拖地,挺直着腰背,坐的穩當。
紅璃瞧着這一整袋金燦燦的元寶,流着哈喇子,雖有些許不捨,但聽到月灼師父說要救濟窮人,她心中的彆扭便放下了。
自回來後,蘇宴就一直不說話,應是說,自從入了幻境,蘇宴的八卦體質就發生了變化。
他不再那樣無憂,多了份感傷。
紅璃心中明白,他與瑤也,瑤也對他,還有一個情字。
可惜伊人已經消香玉隕,情字何歸?
她頓時有些心疼蘇宴了。
“今日我來煮竹筒飯如何?”
月灼師父一聽,來了興致,而蘇宴依舊沉默不語,只是默默點了頭。
紅璃聽後,高高興興上街買食材去了。
剩下兩個大男人,互相沉默不語。
月灼將那麻袋中的金元寶一個個挑揀,每一個都咬過去,居然全是純金。
蘇宴輕輕一笑,迴應他:“什麼?”
“她不在,你可以說了。”
蘇宴垂眸,停滯了半刻,才緩緩道:“不瞞你,相信也瞞不過你,也許,我就要走了。”
“走?何時?”
果真,這傢伙一如既往,聽到他吐露真心居然還這般淡然。
“你好像很希望我離開。”
蘇宴眉眼彎彎,清雋白皙的臉上笑的釋然。
“那可不是嘛,很早就希望你離開了。”月灼的話語裏不帶任何情緒。
蘇宴覺得好像這傢伙一向如此,自己居然會跟他說這般掏心的話。
“只是,待久了就覺得,你除了八卦一點兒,似乎也沒那麼討厭。而且你有錢的樣子,真的很迷人。”月灼又復添一句。
蘇宴那顆剛放下的心微微一怔。
“如果你不和我搶璃兒,或許我們可以成爲好兄弟。”
月灼轉頭看他,眸子裏透着雲淡風輕。
“你想多了,我從來不敢和你搶她。”他頓了頓,又擡頭望着一碧如洗的晴空,萬里無雲,真是毫無一絲雜質,“我甚至不敢開口叫她璃兒。”
“諒你也不敢。”
蘇宴嗤嗤一笑,他之前豈會料到,有朝一日這傢伙居然能與自己說這麼多話,還是這樣似談心一般。
“好的,我該走了。”
“你不等她回來?”
他感到訝然,原以爲月灼會問個究竟,問他到底是誰?從何而來?既然不是凡人又是個什麼?還有,接近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但是他沒問,居然還問了那個他一直不敢想的問題。
他不敢與紅璃告別。
紅璃是多麼可愛的一位姑娘,不管她的皮囊如何變化,她的靈魂始終如一。
而他,蘇宴,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爲一隻狐狸的靈魂迷了心。
不對.....他沒有心,甚至,連他的存在都是偶然的。
只是那人仁慈,給了他暫時的屬於自己的思緒,總有一日,他就會全部收回。
到那時,還記得這份記憶麼?還記得月灼麼?
還.........記得那隻可愛的紅狐狸麼?
心酸爲難,也要假裝自然。
尤其是在她面前。
他知道,他若是一聲不響的離開,小狐狸兒會傷心的。
但那只是出於朋友之間......
可他的那份感情呢?
“若是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月灼淡然道。
蘇宴錯愕在一處,四處空氣仿若凝結靜止,只聽得兩個砰砰直跳的聲音。
今日的月灼給他太多訝異驚喜。
“我說了,你會介意麼?”
“那是自然,但是,不說你會有遺憾麼?”月灼反問他。
“那是自然。”
門前的柳枝不再有春風眷顧,安靜地立着,不再浮動。枝頭上也不見了那雲雀的影子,白日裏,卻比夜深人靜之時還要靜謐。
唯有那晴日裏的一束柔光還照拂着大地。
光束裏的塵茫揚揚撒撒,照拂下的每一粒塵埃都互相追逐着。
蘇宴一直等待着,可就是沒等到月灼開口詢問他關於他的疑點。
卻等來了一句話:“等下璃兒回來,就說了吧。了卻心意之後,就再也沒有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