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有個小妖精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笑一笑十年少
    月灼師父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方纔還在這的赤眼白兔去哪兒了?

    他眉間升起一絲不安,糟了,不會被這傢伙給逃了罷.....

    月灼師父愧疚扶額,滿臉是自責:“真是一不留神就讓這隻狡猾的兔子給鑽了個空,逃之夭夭。”

    瞧着月灼師父焦急的模樣,甄選不知何時湊上前來,眼裏掀起一陣不屑的漣漪:“哪跟哪呀,這赤眼白兔在你們方纔談論之際,一直朝你們打招呼,說他要趕回去攬客....”

    甄選隨後又復添一句:“是你們自己說的忘我,眼中只有你們三位,根本不理他。我便讓他先回去了。”

    說罷,甄選長嘆一聲,在這隊伍裏,自己和那赤眼白兔,就是個毫無存在感的鬼。

    聊過幾句之後,陰曹地府這處混沌的雲翳驟然化開,一束不溫不火的芒通透直下,落在陰司殿前的山陽古槐上。天光乍現,衆鬼魅紛紛仰望,譁然一片。

    雨忽然停了。

    雨過之後的山陽古槐上的新綠更甚,綠的愈發濃稠。

    胡亥收了那把玄色骨傘,抖了抖落在傘面上的雨滴。圓潤滑溜的清透從傘面滑落,在墨檀色的雲履邊暈開。

    那幾位還在寒舍的門前反覆躊躇,進還是不進,是個問題。

    倘若真如胡亥所說,寒舍的內裏與外表的寒酸就是天壤之別,可爲何他們看不見胡亥說的所謂的“光”?

    而這“光”到底是什麼?

    黑乎乎的一片,着實不想靠近。

    這處縛辛和翹楚也回了隊伍之中,幾位商議着到底要不要進入這寒舍,而這處,胡亥卻有意悄無聲息的離開。

    還未邁出步伐,又是被月灼師父扯了衣袖拉了回來。

    “你能去哪?不是無處可去麼?爲何不同我們一起,好好去投個胎,下輩子生個好人家,過着踏踏實實的日子。”

    這話從那位曾經神情淡漠,眸色清冷的樂太傅口中說出,着實不妥。

    嘴角一抹苦笑,胡亥察覺到曾經的樂太傅是越來越皆地氣了。可是,未經他人苦,怎勸他人善。

    這話兒,不是那位樂太傅告訴他的麼?

    .............

    “亥兒,今日的功課做了麼?”

    “太傅,我做了一隻草蚱蜢,我們一起來玩兒吧.....”

    “荒唐!你這等不思進取,你瞧瞧大公子......”

    小胡亥撇了撇嘴,一臉委屈。

    “兄長自是比我優秀,我....沒的比。”

    正要斥責的人兒忽然心軟了下來,撫了小胡亥的凌亂的髮髻,“小公子貪玩,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聲兒厲厲,卻帶着一絲柔。

    樂太傅向來如此。

    小胡亥支頤着腦袋,一手拿起自己紮好的草蚱蜢,在月灼的跟前晃了晃。

    “樂太傅,當真不一起麼?”

    他本是想生氣,瞧着小胡亥這雙噙着淚水和期盼的眸子,下不去嘴。

    “亥兒若是再這般,便要挨罰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胡亥從他的眸中捕捉到了一絲柔軟,便知,樂太傅此刻就是嘴硬心軟。

    可爲何,他總是端着一副架子,板着一張臉同這處的人說話呢?

    唯有對着自己的時候,纔會稍稍的露出一點不一樣的感覺。

    小胡亥支頤着腦袋。

    “我說,樂太傅時常也要笑笑,整日板着一張冰塊臉可不好。亥兒知道,太傅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對吧?”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亥兒,總有一日,你會明白。”

    .........

    他的太傅說過,總有一日,他會明白的。

    如今他這不是明白了麼?可爲何,曾經的那位太傅又勸他不要如此呢。

    胡亥又重新戴上了那連衣帽,神色陰冷:“我這副模樣,怕是連投胎的資格都沒有,一去那十殿,不就等着魂飛魄散,被做成燧石砌牆麼?”

    旋即,他苦笑不止,“師傅,你是要讓亥兒多給這副幽魂殘魄留些日子,還是盼着我立刻灰飛煙滅?”

    胡亥吐出的這番話,字字都帶着澀味。

    “我走後,你到底瞞着我,做了多少錯事.....”

    那鳳眸微闔,隱忍着眼底的怒意暈開,在衆位不知情的情況下,化爲一聲嘆息。

    真是不成器。

    那處並未迴應,胡亥仍是要走,這下月灼師父也並未攔他。

    他離去之際留下一句話:“太傅,笑一下,會年輕十歲。你的容顏從我見你的第一面起,就是如此。而後,愈發的神采奕奕,想必你定是活了很久的仙人罷。”

    “仙人談不上,活了很久倒是真的。多些你的提議,望往後的日子,你也能......”

    活的開心些。

    這幾個字,月灼終究未說出口。

    他終是記起,千年之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

    胡亥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幽冥之地這處,雨過之後,並沒有青草味的芳香,和青丘上迥然不同。紅璃揉了揉鼻子,倒是眼前的這束芒,她伸手去觸碰,雖是碰不到東西,但溫溫熱熱的,着實舒坦。

    傘骨重重,玄色抹了一襲清冷,終是迷失在混沌氤氳之中。舊時的光景不過煙鎖重樓,日子總要朝前看。

    那些回不去的,就任爾東西罷。

    月灼師父是多想讓那個曾經的阿亥回來,可怎麼一句話,就能將過往爾爾全然當做從未發生過?

    犯了錯,就要贖。

    胡亥說的對,若是讓他跟着他們去那十殿,還不如讓他在這處,渾渾噩噩的混着日子,還能多存在些時日。

    不過最終也要直面審判。

    那個曾經若暖陽一般的兒郎,終是入了這晦暗的深淵。

    “師父,你瞧瞧,寒舍裏貌似有光亮傳出。”

    紅璃驚呼了一聲,惹得衆位將目光全然鎖定在那片烏煙瘴氣之處。果不其然,真如小狐狸所說一般,那烏氣已經不見,一束金光四散開來。

    “進去瞧瞧。”

    月灼師父將心緒一收,要開始解決他們自個兒眼前的麻煩了。

    胡亥的身影已經瞧不見去了那處,然而眼前,他們自己還有一堆大麻煩。

    譬如,總覺得這寒舍沒那麼簡單。

    仿若一隻野獸的囚籠,一進去,就會被吞進肚子裏。

    未知,總是最可怖的。

    紅璃怯怯地扯着月灼師父的衣角,剛踏入屋子的一霎,只聽一聲巨響。

    把幾位的魂體都嚇得震顫,抖了三抖。

    回頭,只見那寒舍的木門不知何時被關的緊實,一點縫隙也沒有,連半點風絲兒也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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