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祥沉痛地看了一眼皇上:“陛下——”
他走到林暮面前,跪下來:“陛下,臣有話一定要說出來。”
“可朕不想聽,你退下吧。”林暮揮揮手,示意王燕祥退下。
“陛下——”王燕祥拖長聲音,語氣沉痛,“臣一定要說,今日就算您要臣血濺當場,臣也要說。”
林暮假裝氣急:“王燕祥!朕是不是平日裏太過於寵信你了,你今日纔會如此放肆?”
“陛下,我既然爲人臣子,那麼哪怕死諫也是我的職責,只想勸您回頭。”王燕祥擡頭直視着林暮。
他跪得筆直筆直,自成一副鐵骨錚錚:“陛下,您廣選歌姬舞姬,勞民傷財,是何意味?臣實在不明。但臣明瞭,爲明君者,自是應該體恤民情,上順天意,下應民心,應該愛國護民,主理國之大事,可您連着數日不問朝政,不上朝也便罷了,連摺子都不批。一開口就關心臣子的後院之事。實在不是明君所爲啊。”
“王燕祥,朕該怎麼做皇帝,還用不着你來教!你可知罪?”林暮故意喊道。
她其實並不生氣,反而很興奮,快罵我,快罵我,多罵一些!
因爲林暮已經聽到呂昭卿提醒的聲音了:“主角光環正在減弱。”
“陛下,只要您能醒悟,臣甘願領罪,哪怕自絕於天下都可。”王燕祥聲音愈發沉痛。
“好!”林暮喝道。
突然,滿朝臣子都跪了下來:“望陛下三思啊!”
威武大將軍替王燕祥求情道:“陛下,王相是國之肱骨,言辭有些激動也只是憂國憂民,還望陛下饒了他這一回吧。”
“是啊,陛下,王相一時失言,還請您原諒他吧。”一個御史臺七老八十鬍子都白了的老頭也替王燕祥求情。
“賜死他,你的任務也該結束了,王燕祥是一代名相,如果被你這樣草率賜死,你的主角光環肯定減弱,消失都說不好。”呂昭卿很激動。
“不行!”林暮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但我卻沒有權利剝奪別人的生命。”
“婦人之仁。”呂昭卿依舊對林暮的選擇嗤之以鼻。
林暮回過神來,笑了笑:“王相的人緣可真好,所謂結黨營私也不過如此了吧。”
“陛下,臣等只是爲了陛下的江山着想,王相這般肱骨棟樑,不該命絕於此啊。”威武大將軍解釋道。
林暮擺擺手:“罷了,朕不想聽這麼多解釋。朕不需要王燕祥自絕於天下。這樣,傳朕旨意,王燕祥於大殿之上頂撞皇帝,削去丞相之位。”
“陛下,國之棟樑不可動搖啊,陛下三思。”那些個老頭子幾乎要哭出來了。
“你們覺得王燕祥很有才華,朕不該讓王燕祥做個白身嗎?”林暮看似很好脾氣地詢問道。
“王燕祥的才華,舉國皆知,實在不該就此埋沒啊。”一個臣子回答。
“那好。”林暮轉頭詢問雲南王和襄陽王:“二位王爺也這樣覺得嗎?王燕祥前兩天給你們選的美女你們可還滿意?”
林暮故作姿態地點點頭:“既然如此,就讓王相去做個美人鑑賞師吧,選歌姬舞姬的那個一零一計劃還是由王相執行。”
王燕祥猛然擡頭看着林暮,眼神裏面迸發出強烈的不可置信。
“陛下!”御史臺那個老頭又出來說話了。
這個老頭是三朝老臣了,也是林暮的老師,當年的太子太傅。
林暮這個身體他爹在位的時候,都要對這個老頭禮讓三分的。
“老師有何話說?覺得朕做得不妥嗎?”林暮聲音柔和了一些,王燕祥年輕,她不怕他會有什麼事情,但這個老頭都這把歲數了,她怕把老頭氣出個三長兩短、心臟病突發,那她可真的會把腸子都悔青的。
老頭又走了幾步,離林暮更近了一些:“陛下,您尊我一聲老師,我就要把爲人師者的職責做到了。您這段時間的行爲,就是昏君所爲。難道老臣十幾年教給您的,就是這樣嗎,不聽意見,打壓忠臣?如果是這樣,老臣有何顏面去見先帝?”
“老師今日喝多了,胡言亂語的。”林暮語氣依舊柔和,並沒有和這個老頭生氣。
“陛下!”老頭卻並不見好就收,“這萬里江山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們用獻血用戰爭換來的。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您這樣亂來。”
林暮故意點火:“朕是皇帝,朕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老師不必多說。”
那老頭被林暮這樣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黃口小兒,誤我朝綱!先帝,臣對不起您,臣愧對於您的囑託啊!”
“不錯,你的主角光環又減弱了!”呂昭卿很開心。
林暮看到還在喋喋不休罵自己的這個老頭,想到剛纔王燕祥的那句“昏君”,有了一個大膽猜測:“呂昭卿,是不是有人罵我,我的主角光環就會減弱啊。”
“好像是哎。”呂昭卿也帶過一些人做任務,但是身爲主角,誰會選擇被人罵這種方式折騰氣運呢?他也是第一次見這種路數。
林暮嘆氣:“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也不清楚。”
她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弄好吧:“老師喝多了,來人啊,扶老師回府,讓他好好休息,這三個月不用來上朝了。”
林暮變相禁了他的足,一面是想減少氣運,一面是不想把老人家氣出個三長兩短來,畢竟自己日後還會接着作。
王燕祥看着這一切,眼神漸漸木然。
“行了,讓王燕祥也回府醒酒吧。”林暮看了一眼魯福鑫。
魯福鑫和人連忙把王燕祥半攙扶半強迫拖了下去。
“小插曲而已,我們接着喝!”林暮舉杯,彷彿對剛纔發生的一切並不放在心上。
一國丞相和自己的老師,說削職就削職,說禁足就禁足。
大家都暗自感慨皇帝的喜怒無常以及不念舊情。
他們不明白原先勤於政事的那個明君怎麼就成了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