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她想錯了。
屏風落下，她覺得自己一個女孩子心都漏跳了半拍，不敢呼吸。
那領舞的姑娘太美了，用花容月貌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應該是天人之姿吧，簡直美得不可方物，簡直就如神仙下凡一般。
“好啊，好啊。”林暮站起來鼓掌，“真可謂‘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謝陛下誇讚。”那個姑娘盈盈一拜，林暮心都要化了。
不行，堅持住，自己可是個姑娘，直女，不能被掰彎。
林暮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儘量維持面子上的淡定：“這位姑娘，你的芳名是什麼啊？”
“回陛下的話，奴婢名曰沅芷。”那個姑娘的聲音好聽極了。
“可是‘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的沅芷啊？”林暮說話的聲音都柔和了不少。
沅芷點點頭：“正是，陛下聖明。”
“好名字。”林暮點點頭，美人就該用這麼美的名字。
不過她有一事很疑惑：“只是姑娘這般美貌，爲何朕上次沒見過？王燕祥，可是你新選出來的美人啊？”
“回陛下，奴婢之前都是以面紗示人，這是第一次露出真容。”沅芷解釋道。
“原來如此。”林暮就說，怎麼這樣天仙一般的小姐姐，她上次會忽略了呢，“不知沅芷姑娘姓氏爲何？”
“姓氏粗鄙，奴婢恐污了聖聽。”沅芷跪了下來。
林暮更好奇了，在電視劇、小說裏面，皇帝看舞蹈時候遇到的美女要麼是刺客要麼就有一個悲慘身世找皇帝做主，當然也有可能是旁人進獻的美人。“但說無妨。”
沅芷頓了頓，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奴婢姓陳。”
“陳？”這個姓氏如此普遍，怎麼就說污了聖聽呢？林暮不明白。
沅芷解釋道：“揚州陳氏。”
這四個字一出來，有些坐着的臣子沒忍住發出了驚呼。
揚州陳氏？林暮在記憶裏面搜尋着這個家族，原主好像沒有處置過這個家族啊，難道是原主的父親或者爺爺把人家抄家了，這是來找自己做主的？
“陛下沒聽過也是正常。”陳沅芷自嘲地笑了笑，“想必揚州瘦馬陛下聽過吧？”
揚州瘦馬，指的是揚州一帶出現的大量經過專門培訓、預備嫁予富商官宦作小妾的年輕女子，而這些女子以瘦爲美，個個苗條消瘦，因此被稱爲“揚州瘦馬”。
沅芷不待衆人反應過來，接着說道：“陳氏是商賈世家，可惜不以商賈聞名，反而以揚州瘦馬揚名。陳氏的女兒都是養做了揚州瘦馬，預備拉攏生意夥伴或者打點官場人情。有幸承蒙陛下挑選歌姬舞姬，奴婢才能逃離那裏。”
林暮覺得自己的三觀都被顛覆了，把自己家的女兒養做揚州瘦馬，這樣的人也配做父母？
大抵瘦馬，便是培養苗條小美人賣爲大富大貴人家的寵妾、豔婢。運氣好的，顏色未衰之前享盡富貴，運氣不好的，被大戶人家的正妻杖斃、投井，甚至淪落爲流鶯。
林暮見那麼美麗的姑娘哭得梨花帶雨，不由心軟，先不說這女孩子是否好看，不管好不好看，她都該被好好對待，“朕準你晉級。”
沅芷卻並不滿意：“奴婢不要晉級，陛下，求您把奴婢留在宮廷之中吧。奴婢願意做一個灑掃婢子，也不想再做舞姬了。”
在這個世界，歌姬舞姬說白了就是個玩意，沒有人權的。無論是世代簪纓之族，還是鐘鳴鼎食之家，都會養一些歌姬舞姬。若是遇到講究的人家還好，不然她們與家妓也無甚區別。
“罷了，罷了。”林暮嘆氣，“你先留在宮廷吧，具體安排，朕回頭再想想。”
“謝陛下。”沅芷很是激動，白玉一般的面龐染上了些許胭脂色。
剩下的歌舞依舊精彩，但林暮卻沒什麼心思了，她一直在想陳沅芷說的那些，這是封建社會的悲劇，那既然她來了，能不能改變些什麼呢。
反正也不用管太多，她就是作死嘛，沒準還能一箭雙鵰，既損壞了氣運，又能幫助這些可憐的女孩子。
結束之後，林暮還未來得及去看陳沅芷，就被皇后堵在了路上。
“梓潼有何事啊？”林暮詢問，她現在最怕看到原主後宮裏的各種女人，太兇殘了。
“陛下，可是臣妾哪裏做的不對嗎？您要這樣折辱臣妾。”皇后泫然欲泣地看向林暮。
林暮懵了：“梓潼何出此言啊？”
“陛下，您一個月不踏足後宮絲毫，卻突然納了一個舞姬，這不是在折辱臣妾，折辱整個後宮嗎？”皇后心裏有着強烈的危機感，她讓人去看了那個舞姬，美貌無雙，若是得了寵，這整個後宮都沒有出其右者啊。
“梓潼這是聽誰瞎說的。朕只是看她身世可憐罷了。”林暮怎麼可能納她沅芷當妃子，她又不彎，若是原主還有可能。
皇后不依不饒：“那陛下給她些封賞，打發出宮去也就罷了。”
林暮不想再和皇后糾纏：“皇后，朕不想再聽到這樣越俎代庖的話，朕纔是皇帝，朕要怎麼做，不需要你教朕。你今天是昏了頭了，回去閉門一月，好好想想吧。”
說罷，林暮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遠之後，她鬆了口氣，藉機發落了皇后，敲打敲打後宮，自己估計又能清淨一段時間了。
“魯福鑫，給沅芷姑娘安排一個好些的住處，讓她住在鹹福宮吧，朕記得那裏是空的。”林暮吩咐道，她怕宮人受後宮這些不省心的娘娘們命令，暗地裏欺負了沅芷去，“其餘的事情，你親自去安排，別人沅芷姑娘受了委屈。”
“諾。”魯福鑫應道，這段時間他還是第一次見皇上對一個女子上心呢。
“告訴沅芷姑娘，朕晚上些再去看她。”林暮現在有些乏了，想去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