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得打到什麼時候去啊?
就在林暮想得出神之時,她突然發現,楚熙在漸漸往書架那邊移動。
他幾乎是一面和楚墨對戰,一面試圖在找什麼東西。
高手過招,一個分神,勝負已定。
楚墨的劍尖停留在楚熙的喉嚨上。
那是一把寶劍,劍身玄鐵而鑄,透着淡淡的寒光,劍刃鋒利無比稱得上真正的刃如秋霜。
只要楚墨再稍稍用力,楚熙的喉嚨就會被刺穿。
林暮的心懸了起來。
兄弟相殘,不是什麼好事。
楚墨和楚熙,本沒有什麼死仇。
只是因爲不公平的境遇,才造就二人今日的刀劍相向。
林暮拿不準楚墨的心態,他恨宸皇,也厭惡楚熙。
一個人因爲嫉妒可以做出許多出格的事情來。嫉妒會讓人面目全非。
她把自己放在楚墨的位置上,同樣都是宸皇的兒子,憑什麼楚熙就能得到最好的一切呢?
可是這並不是楚熙的錯。
林暮不希望楚墨殺了楚熙。
楚墨的劍尖開始顫抖,他心裏現在有一場一個人的海嘯。
所有人都靜靜等待着結果。
如林暮所望,楚墨重重扔下了那把劍,“你走吧,如果我再見到你,絕不會手下留情。”
楚熙吃了一驚,他沒想到楚墨會這樣輕易放他走,他默默離開。
走之前,他回頭衝楚墨道:“謝謝你,三哥。但是,父皇的離世,我一定會追究到底。”
楚墨沒有任何迴應。
楚熙走後,楚墨讓人好好收拾一下書房,就和林暮一起回房了。
踏出書房的門檻,林暮還特意向楚墨指了指地上的奶茶,“我本來是去廚房自己做了點好喝的東西,沒想到路過書房就被安王拉進去了。”
“嗯。”楚墨點了點頭。
林暮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只能默默跟着他回房。
楚墨回到房間,就一直坐在案前,一言不發。
林暮以爲他還在爲陸婷儀和楚熙出現在一起而生氣,遂解釋:“我不是和安王約好的,我真不知道當時他會在那裏。”
“嗯。”楚墨木然點頭。
林暮像是一拳打在了一團棉花上,很無力的感覺。
她也乾脆不說話了,上牀躺着歇會。
又過了很久,林暮幾乎都要睡着了,楚墨突然說話:“你說,我和楚熙,算是兄弟嗎?”
林暮這才明白,楚墨是在爲今天沒有對楚熙下手以及楚熙最後的那句“三哥”而發呆。
她坐起來,想了想,又站起走到牀前的階榻上,坐下。
這裏離楚墨還有一段距離。
楚墨並沒有點燈,桌案那裏又離窗戶比較遠,沒有月光,她看不清楚墨的表情。
而她坐在月光傾灑的階榻上,楚墨可以輕鬆看清她的表情。
林暮以爲,這樣會讓楚墨更舒服更有安全感一些。
坐好之後,她才娓娓而談:“從血緣上講,你們確確實實是兄弟。不過從感情上講,你們或許又算不得兄弟。你們從未一起成長過。”
“都沒有。”楚墨的聲音平靜,平靜得讓人心疼,“不要說和他,就是我自己也不曾做過這些事情。”
林暮呼吸突然被扼住,她忘了,楚墨的童年是怎麼樣的鮮血淋漓,他根本沒有資格去做這些事情,他只能如履薄冰。
“其實也不重要了。”她打了個哈哈。
楚墨沉默着,沉默着。
林暮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心裏很過意不去,就想轉移話題。
還沒等她想好怎麼揭過這一篇,楚墨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接着往下說,“你說的沒錯,我和楚熙算不上兄弟。我們感情很不好,或者說,我們根本沒有感情。但是今天,我爲什麼下不了手呢?”
“因爲你是一個善良的人。”林暮一直認爲楚墨心裏是柔軟而又敏感的,他只是隱藏起來了而已。
“善良?”楚墨覺得好笑,“我可是殺了宸皇,弒父弒君,你還覺得我善良嗎?”
“宸皇,他只是在許多年前殺害你母親和齊王的時候,種下了一顆種子,現在到了他自食苦果的時候吧。”林暮想了想,“很多時候,天道輪迴,應該就是這樣。”
弒父和爲母親報仇,這根本就是一個僞命題。
不知道那些懂得很多人世道理的聖人,又會怎麼解這個問題?
林暮自己是想不清楚的,她只是一個俗人,她不認同弒父,但同時,她也覺得一定要爲母親報仇,要血債血償。
“謝謝你。這大概是我這麼多天聽到最舒心的一句話了。”楚墨暗自鬆了口氣,他不敢想象如果陸婷儀罵他禽獸不如他該怎麼辦。
“你很善良。”林暮再次強調,“楚熙與你沒有兄弟之情。你不殺他,只是因爲你心裏的善良。雖然你們成長環境不同,雖然你與他的境遇就是世上最大的不公,但是你並沒有遷怒於他。”
“只是一念之仁罷了。下次,我或許就不放過他了。”楚墨嘴硬,不肯承認他是一個善良的人。
林暮也不戳破,只是抓出他的話柄,笑:“你也說了,是‘或許不會放過他’,或許也還會放過呢。”
劇情中,後來楚熙確實落在楚墨手上,陸婷儀以死相逼讓楚墨放人。
其實,就算沒有陸婷儀,楚墨也不會對楚熙怎麼樣的,陸婷儀太不瞭解楚墨了。
楚墨迴避林暮的話語,搪塞:“快睡吧。”
“晚安。”林暮語氣歡快,躺回牀上。
次日,她得知了一個大消息。
楚墨告訴她:“暗影門的確存在,並且一直存在。趙牧就是暗影門的人。你要小心。”
“真是這樣。”雖然與自己的猜測吻合,但是被證實的時候,林暮還是吃了一驚。
楚墨自嘲:“我身邊,從來沒有真心之人。”
“別這樣說。”林暮微微嘆氣,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趙牧給楚墨的打擊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