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之非常規宮鬥 >第3章
    這邊太醫和甄貴妃說話,手上卻拿起了筆,略一斟酌就下了一道方子,交到醫童手裏:“立刻去,六殿下等不得。”

    醫童腿腳飛快的揣着醫方走了,老太醫反身走回榻前:“我爲六殿下壓穴,暫時止住腹瀉。”孩子本就身體未成,如今又因爲腹瀉幾近虛脫。夏太醫連走針都不敢,只能慎之又慎的用手按壓徒述斐的穴位來緩解他腸胃的不適。

    徒述斐在半睡半醒之間被灌了一嘴的苦藥!他想嚎上兩聲,或者把嘴裏苦了吧唧的藥吐出去,可隨後就被一個細長的壺嘴直接捅進了嗓子眼裏,溫熱的藥汁順着食道就滑進了胃袋。

    舌根的苦味讓徒述斐還幼小的身體十分不舒服,立刻就迸出了眼淚來。而後,他就被自己的貴妃娘抱着、哄着、悠着,睡着了。

    轉眼三天過去,徒述斐終於又能斜歪歪的來回翻身、間或不太穩當的做起來一會兒了。他發現自己身邊除了兩個奶嬤嬤,還有那個他親孃送過來照顧他的大宮女以外,其他人好像都不太一樣了。

    就連這三個沒有換人的,也小心翼翼了不少。每日裏戰戰兢兢的,稍微有個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

    其實就算是甄貴妃也沒想到,竟然有人會對一個行六的皇子下手。他上面可是有五個哥哥呢!而且還有個長成了的太子爺!

    甄貴妃不是傻子。既然和儲位沒什麼關係,那就是衝着她或者是甄家來的了!自己的兒子,自己十月懷胎掉下來的骨血,竟然因爲自己這個當孃的不謹慎,而遭了無妄之災!

    聖人在當天早朝一結束,就過來看徒述斐了。隨行的還有太子和三皇子。但是不管皇帝如何憐惜、震怒,自己兒子該遭的罪也一點都沒少!

    翊坤宮裏的太監和宮女全被重新捋了一遍,可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御膳房除了岔頭,把本來該給別的宮嬪妃的消暑食物錯給了翊坤宮。

    甄貴妃心裏一橫,就在自己的院子裏立了小廚房。

    要知道,後宮各宮雖然都有小廚房,但那都是擺起來燒個水熱個菜用的,簡陋到只有一個爐子,有稍微會收拾的,還能整治出些糕點來。唯有慈安宮和皇后的鸞和宮纔有真正的小廚房。

    過去她咬着禮數不敢行差踏錯一步,生怕有人拿些有的沒得來嚼舌頭。可也沒見到有誰來說她好來,反倒是給她添了個做賊心虛的罪名。既然如此,那她就坐實了她心大!她就是要立小廚房,誰愛說說去!

    大概所有的女人都有種爲母則強的勁兒,甄貴妃也不例外。如今她倒是不怎麼在乎別人如何碎嘴了,反正不管她做什麼,總會有人出來指摘一二,或明或暗的說些風涼話。

    徒述斐又歡實起來的第二天,就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太子哥哥。同樣是一身明黃色的衣服(徒述斐現在還不能很好的分辨皇帝和太子衣服之間的區別),小太子穿起來的效果要比皇帝好上不少。

    原諒徒述斐是個淺薄顏狗,他現在已經勉強能看清楚東西的眼睛,對小太子尚未長成就已經初見風華的樣貌只想跪舔!所以,他很無恥的伸出手,要太子給自己一個愛的抱抱。

    被一個小嬰兒明確的表達喜愛之情,對太子來說是一次新奇的體驗。他不是沒有經歷過其他弟弟的嬰兒時期。和他年歲比較接近的,是二弟和三弟。三個孩子互相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這種幼稚的遊戲,在作爲儲君成長的太子心裏,可算不上什麼有體統的美好回憶——雖然他本人也記不得了。

    再小一點的就是幾乎前後腳出生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了。這一次太子倒是記得非常清楚,然而這依舊不是什麼讓人愉悅的經歷——不是哭,就是哭得很大聲;要不然就是在喫和排泄。直到他們能囫圇着說話,站起來連滾帶爬的走兩步了,還是稍有不如意就哭,而且多加了一個“喊”的功能。雖然偶爾會笑,但真的和偶爾,非常偶爾!

    但是這一個弟弟,好像要比前幾個招人喜歡多了!他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懷裏,對自己咧嘴笑呢!

    徒述斐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顏狗屬性竟然無意中刷了太子的好感度。

    在徒述斐學會趁人不注意就亂爬的時候,臘月帶着歡快的氣氛來了。而甄貴妃,也爲了年夜的宮宴而開始忙碌了起來。在過了臘八不久之後的一天裏,徒述斐一大早就被大宮女青蓮從溫暖的被窩裏挖了出來。

    不過徒述斐也不惱,也不哭,就是在穿好了衣服之後靠着墊子一下一下的點着小腦袋不停的瞌睡。

    辰時過了一點,徒述斐的屋子裏就進來了一堆他不認識的人。這些人有的捧着布料,有的捧着紙筆,有的捧着不知裝着什麼的木匣子。

    然後,徒述斐就被這夥人來回的擺弄,回身上下被摸了個遍。好在徒述斐看到來回摸自己的人手裏拿着從木匣子裏掏出來的尺子,知道這是來給自己量身做衣服的,不然絕對要用童子尿回敬一下他們的上下其手!

    這樣想着,徒述斐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臉——作爲一個成年人的芯子,在生氣的時候竟然只想用童子尿回敬,他真的是愧對自己的年齡啊!

    “殿下這是又困了?”一羣御用裁縫魚貫而出之後,看見徒述斐捂臉的青蓮輕聲問劉嬤嬤。

    “今天到底是比平時起得早了些。”劉嬤嬤想起剛纔徒述斐那坐着都能睡着的勁頭兒,有點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讓六皇子睡個回籠覺,“我想着讓殿下回去睡一會兒,又怕殿下走了困,後面休息不好。”

    這邊劉嬤嬤糾結着猶豫不定,另一邊甄貴妃身邊的莊嬤嬤和蘭香就過來了:“娘娘說,今日六殿下起的早了,說不定會睏乏,那就回去睡一睡。左右現在是臘月,事情多,便是一時錯了睡覺的時辰,過到正月裏頭,稍微板上一板,也就回來了。”

    劉嬤嬤這才放下心來,替徒述斐卸了小衣服小襖子,把困得直打提溜的徒述斐給塞回了被窩裏。

    別看這麼多尚衣局的人鄭重其事的來給徒述斐量體裁衣,但是直到除夕的夜裏,徒述斐也不過就是穿着一身大紅,打扮成一個紅包的樣子,被奶嬤嬤抱着進到大殿裏,讓給誰作揖就作揖,轉悠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抱回去了。

    被抱回自己屋裏的徒述斐可不是立刻就能睡着的,他被奶孃撥弄着,直到子時纔敢讓他睡着。

    而除夕的第二天,大年初一,才睡了不到幾個時辰的徒述斐再一次被挖了出來,換上一套鮮亮的紫色小袍子,和皇帝以及其他皇子們一起去祭祀太廟。

    作爲一國之中唯一有資格進太廟的女性,太后在被太監攙扶着路過甄貴妃的時候,發出了一聲不高不低的嗤笑聲。

    徒述斐可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奶奶之間的官司。他被小太監抱着放到了一個黃色的蒲團上頭,聽着自己的爹抑揚頓挫的背誦完長長的祭文之後,被小太監按着磕頭。

    臨回宮的時候,聖人留意了一下徒述斐,發現自己的這個六兒子竟然不吵也不鬧,讓幹什麼幹什麼,不免奇異的一下,和身邊的太子說:“你六弟倒是老實,頗有體統。”

    太子想了一下,側頭打量了一下正安靜的趴在小太監懷裏的徒述斐,越發覺得他可愛了起來。之前的幾年裏,四皇子和五皇子來祭祀太廟,可是哭聲震天響。皇帝連祭文都是皺着眉頭背完的。別人不知道,站在皇帝身邊的太子可是一清二楚,連帶的也對自己的兩個弟弟留下了點“不招人喜歡”的印象。

    凡事都是對比才能看出結果來。越是比較,太子就越是覺得自己的這個最小的弟弟要比之前的幾個弟弟好得多!雖然他自己也說不出除了不吵鬧和喜歡讓自己抱以外到底哪裏好。

    被小太監抱在懷裏的徒述斐可不知道自己得到了皇帝“頗有體統”的評價,他正在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同樣是太監,爲什麼小太監身上就沒有騷哄哄的尿味兒,老太監身上反倒有呢?好吧,也不是所有的老太監身上都有異味,起碼他皇帝爹身邊的老太監身上就沒有!

    徒述斐老氣橫秋的長嘆了一口氣,自己已經無聊到這種程度了嗎?竟然開始研究太監的生活習慣了呢。看了一眼屋檐外頭淺藍色的天空,徒述斐覺得有點生無可戀了。

    他把古代的生活想象得太美好了。事實上,在某些方面來說,他的生活的確很美好:奢侈的用度,成羣的奴僕,精緻的飲食……呃,這點他目前爲止只能過眼癮!總之,他的物質需求得到了加倍的滿足。

    但是精神世界的需求呢?作爲一個曾經生活在五光十色、信息爆炸年代的人,每日裏電腦、手機、電視、雜質,無數的娛樂和消遣能讓他的精神得到極大的滿足。

    那些小說、電視劇、電影、遊戲,構成了大多數人閒暇時光的消遣。而徒述斐現在的消遣,竟然是研究太監的生活習慣!簡直令人髮指!

    靜靜的趴在小太監的懷裏,徒述斐把臉埋進小太監的衣服上,爲自己未來可以預見的閒出毛默哀着——都說帶着記憶重生好,可是他現在覺得,還不如沒有上輩子的記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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