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之非常規宮鬥 >第40章
    徒述斐搖頭晃腦的,根本沒多想馮唐爲什麼忽然站起來了,還以爲是後者是折服於自己的精彩理論,所以不由自主的起立聽講:“……你要是真這麼說,少不得會有人路見不平,出來指責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調戲良家婦女’這種話……”

    賈赦看了一眼馮唐,也趕緊麻溜的跟着站了起來。

    徒述斐這才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動作有點僵硬的不敢回頭看。

    身後傳來了聖人沒什麼情緒的聲音:“那要如何說,纔不粗俗纔算是合格的紈絝啊?”

    “咦?父皇安好!您怎麼來擷芳殿了?”徒述斐轉過身,裝傻的一鞠到底。

    聖人像是沒聽見徒述斐請安一樣,施施然的越過徒述斐,走到了賈赦的面前,看了一眼還癱在桌子上的《史記》,拿起來翻看:“說啊!”

    這一聲裏頭,倒是多了些怒火。不過這樣一來,徒述斐反倒是放心了。能讓人聽出怒氣來,說明還不算很生氣,真要是聲音裏頭一點情緒都讓人聽不出來,那纔是氣到極致了呢!

    此時的聖人站在徒述斐和賈赦、馮唐中間,背對着徒述斐,所以徒述斐同樣看不到聖人的表情,只能硬着頭皮說:“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

    “嗯,曹子建的《洛神賦》。”聖人的聲音裏頭怒氣稍微低了些,又問,“還有別的嗎?若是那女子不通文墨呢?”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徒述斐想了想之後回答道。

    “《鳳求凰》,詞倒是淺白直接。”聖人把手裏還看着的《史記》捲了起來,回身照着徒述斐的腦袋敲了好幾下,“讓你讀書,你就讀出這些個歪理不成?”

    聖人下手根本就不重,不過徒述斐是誰?多會看臉色的一個人啊!一看聖人的怒氣值低了不少,立刻就裝起可憐來:“哎呦!哎呦!父皇別打了!兒臣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我看你是嘴上知道錯了,心裏還是不服氣呢!”聖人打了幾下,心裏消了火之後,就坐在了徒述斐原本坐着的椅子上。

    待聖人坐定之後,馮唐和賈赦趕緊給聖人行禮,身子還沒躬下就被叫起了。兩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徒述斐頂着被聖人敲了幾下而有點凌亂的腦袋又湊到聖人身邊去,而聖人明顯已經不生氣的樣子,覺得有點凌亂——爲什麼人家的爹都不重罰自己的兒子,他們的爹就動不動要上家法?

    “父皇,兒子說的可不是歪理,而是兒子讀了書悟出來的道理呢!”徒述斐也不管自己腦袋上的髮型完全被聖人毀了,趕緊對聖人澄清道。

    聖人看了徒述斐一眼:“那就說說吧。”

    徒述斐露出一個笑容來,趕緊開口:“父皇你看啊,紈絝是什麼?就是不務正業的高門子弟對吧!”

    “嗯。”聖人點頭,表示對這個解釋還是認同的。

    “既然是高門子弟,享受了家族的供養,就要待成人之後反哺家族。而反哺的方式,大多都是——嘿嘿——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徒述斐笑眯眯的說,“但是要想出仕反哺家族,那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之類的,就都要被歸爲小道、歪道了吧!既然是歪道,自然也就是不務正業了!因爲這些東西於國於家無用啊!”

    聖人看徒述斐一邊說着一邊攤開手,不反對也不認同。不過那句“於國於家無用”倒是有些戳中聖人的心了——那些只會吟詩作畫的風流才子,便是筆下生花、文字生津,也不會讓旱災不旱、洪災不澇,更不可能讓西北東南的虎狼熄了覬覦之心,可偏偏他作爲聖人,卻要對這樣的才子就算不禮遇讚賞,也不能說出心裏話來,當真是憋屈!

    徒述斐可不知道聖人的心思,繼續說着自己的想法:“但是不務正業,也就是紈絝子弟也是分等級的,就像剛纔我舉的例子……”

    “嗯?”聖人一聽徒述斐又提起剛纔那套話,聲音裏頭帶着威懾,用上聲直接就讓徒述斐把後面的話給吞回去了。

    徒述斐被聖人的聲音一嚇,不敢再提調戲民女的事情,趕緊換了一個例子:“那個,就拿玩樂這件事情來說吧,嵇康就是玩樂到極致的紈絝!”

    馮唐和賈赦不是很清楚嵇康是什麼人,聖人可不是七歲的孩子,自然清楚嵇康的行狀。仔細一回想,嵇康其人,喝酒、彈琴、吟詩、吸食五石散,果然是個不務正業的紈絝。這樣想着,聖人的面上就露出些許帶着贊同的笑意來。

    徒述斐一看聖人也同意自己的觀點了,立刻趁熱打鐵的繼續說:“柳三變算是尋花問柳到極致的紈絝,陸羽算是玩茶的紈絝,蘇東坡是老饕中的極品……”

    “那霍去病呢?

    你說說,霍去病哪裏紈絝了?”聖人指着手裏的書打斷了徒述斐的舉例。

    “這個,他呀,他是打架打到極致的紈絝!要是漢武帝不重用他,恐怕也就是個遊俠一樣的人罷了。”

    “你之前可還說,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現在又說他是紈絝了?霍去病可是位將星!”聖人的重音落在了“將星”二字上,在邊上立着的祁順立刻就知道,這是聖人又想起西北不怎麼太平的事情了。

    “世間的事情就這麼些,和經世治民無關者,均屬紈絝膏梁之流。可紈絝也分頂級。尋常那些紈絝,每日裏仗着家世和長輩給的銀錢,行事無所顧忌。他們所得皆來自他人,是最下等的紈絝,說聲酒囊飯袋也不爲過。可上等的紈絝,可以把‘玩’做到極致,留下的東西近乎於‘道’!不光是這些,表示殺人防火這種惡事,做到極致,少不得也要青史留名。如夏桀商紂,如白起孫武。”

    聖人愣怔了一下,隨即露出些笑意來:這孩子倒是看的通透。他纔想誇獎一句,就被徒述斐下一句話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您看那些窩在翰林院裏頭,每日裏只矇頭在故紙堆裏的傢伙,還有弘文館裏教咱們彈琴下棋的師傅們,還不都是紈絝!”

    馮唐和賈赦被徒述斐的話攪得頭昏腦脹,只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觀念都被打破了,可又覺得面前有一扇新的大門被徒述斐打開。

    “故此,父皇您來之前,兒臣聽說賈赦想要當個紈絝,正想問問他到底想當那個方面的紈絝,想向哪個方向發展呢!”徒述斐最後這樣總結道。

    殿下,你害我!賈赦差點把自己的桃花眼瞪成豎着的,用目光指控着徒述斐。

    馮唐同情的看了一眼賈赦:這下可坐實了賈赦帶壞六殿下這件事了——雖然賈赦只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大部分的歪理邪說都是六殿下自己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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