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之非常規宮鬥 >第58章
    這不軟不硬的話說出來,還真沒有人不賣奉聖夫人的面子。之前鬧也鬧了,明目上的“除宗”也被甄運齊變成了“分宗”,分法更是按照對他們來說最有利的“分家”。要知道,除宗可是要淨身出戶的!

    如今想要替自己爭取些時日,可卻被點出來各房的人早就有外面置辦的宅子,自然沒了繼續賴下去直到過年的理由了。

    奉聖夫人又繼續道:“早年間公中的產業就已經分了下去,算是分產了。各家供奉的御賜之物,既然是賜予各人的,那就也都歸爲各人,不再細分。田產這些年置辦下一些來,可也都是各家自己置辦的。如此看來,各位叔叔不過是這幾日忙道些,換個住處罷了!”

    說完,看了一眼甄運齊:“老大,你可還有別的要說的?”

    “家中的奴僕也列爲各房的私產,咱家很不必吝嗇這些。”甄運齊做沉吟狀,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才補充道。

    三老爺冷笑了一聲,雖然臉上還是沒什麼小模樣,可也沒再出言反對。其他人私下裏計算了一下,猛然發現他們這這幾房一走,差不多就是把甄家的根給挖了啊!

    大房所剩的不過是祭田、這處擴了幾次的老房子,加上些零散的田產店鋪!唯一稍微貴重些的,也不過是些御賜的東西!可那東西又不當喫不當穿不能買賣的,只能當祖宗牌位一樣供着,稍微磕破點邊皮都是大不敬!

    更何況往年宮中賜下來的東西大家都差不多,也就是些笨重的擺件,要不然就是些喫食和上用的布匹。他們各家的情況都差不多,多數都是該喫喫該裁裁,進了肚子上了身子的。大房差不多應該也是如此!

    事情大抵定下了,甄運齊也不多說話,就看着這些叔叔們一個個都離開了。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從頭到尾沒說話的二老爺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對着甄運齊開口:“家……散了呀!大侄子,你就真的一點法子都沒有嗎?六皇子是殿下,可也是咱們甄家的外甥啊!”

    “二叔這話說的,該是反過來纔對,先有國纔有家,先羣臣後父子。”甄運朗揣着手,很不在意的看了二老爺一眼。

    “大侄子,我只問你,這些年我可和老三他們幾個一樣,給你添亂,讓你收拾過爛攤子?可曾逼迫過你替我牟利?你就容不下他們幾房,連你二叔老老實實的一家人也容不下嗎?”二老爺不堪甄運朗,只上前了幾步拉住了甄運齊的手,臉上老淚縱橫。

    甄運齊見二老爺彎着腰和自己打感情牌,空出來的那隻手的袖子往眼睛上狠狠一揉,也揉出了些眼淚來:“二叔,上令不可違啊!”

    你是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可是該拿好處的時候也從來沒少拿!其他幾房人作耗的時候你也沒攔着,還跟在後面撿便宜撿了不少!更有,當年心孃的事情,最開始可是你的幾句閒話引對出來的呢!現在裝好人,太晚了些!

    奉聖夫人自然不會把這些話直接摔在二老爺的臉上,可她平日裏沒少把這些年的事情掰開揉碎了交給幾個兒子聽,她的兒子,自然不會因爲幾滴不值錢的眼淚,就忘了自己親姐妹受的罪:一輩子穿不得鳳冠霞帔,對着別的人行妾禮,最多也不過是死後得到些哀榮罷了!那又值什麼呢?一輩子都過去了,身後的事情又有何用呢?她只恨自己當年無能!

    甄運齊的一句話堵得二老爺也演不下去了,只乾巴巴的收回了眼淚,領着自己的兒子走了。如今他的兩個兒子,大兒子已經有了舉人功名,小兒子也中了童生,剛纔那一出,也不過是最後爭取一下罷了!沒有甄家,他們也不差。

    祠堂裏只剩下母子四人,另有幾個聽用的小廝罷了。甄運朗還是那副揣着手沒正形的樣子:“大哥,就這麼完事了?不過癮啊!”

    “那你要多過癮?非要鬧出些什麼來,出點血纔算過癮?”甄運齊瞪着甄運朗,“什麼時候你能改改你那莽夫一樣的腦子!”

    “娘!”甄運朗委屈了,轉過來對奉聖夫人訴委屈。

    “少去煩娘!”甄運齊一邊說着,一邊轉到了祠堂的後頭,捧出了一個大匣子來,掏出一卷宗譜,“取筆墨來。”

    立刻就有等在邊上的小廝送上了文房,甄運齊抽出了徒述斐的信,照着信上所寫在宗譜上添了幾句話,然後換了塗抹用的方筆,蘸了濃濃的飽滿墨水,對着自父親往後的幾房名字,重重的劃了下去。

    瞬間,原本還存在在甄家宗譜上的其餘五房,就被方筆劃出的那道線,徹底和甄家大房撕擄開了關係!自此

    ,同姓不同宗!

    改過了宗譜,甄運齊又開始着手寫改宗文書。這是要遞交到衙門留檔的憑證,開年之後,還要歸檔到戶部的魚鱗冊裏去,馬虎不得。

    “娘,過會兒我要去知府家拜訪,也許回來的稍晚些,您和二弟三弟不必等我了!”甄運齊下手劃完那條線之後,一點都沒有不適應的就改了對甄運朗甄運和的稱呼。

    “大哥,真就這麼完啦?”甄運朗還是有點不甘心,頗爲不服氣。

    甄運齊看着甄運朗,露出一個讓自家弟弟有點害怕的笑容來:“完?這纔剛開始呢!”

    “什麼意思?大哥你是什麼意思?”甄運朗追問着。他就知道,他大哥就不是個吃了虧不找補回來的!這是還有後手啊!

    “你以爲我和娘爲什麼讓他們帶走所有私產?”甄運齊對甄運朗說了這麼一句,就帶上宗譜更改文書出門了。

    金陵府知府自接了徒述斐的信之後,心中早有預料,等在位於府衙後頭的自家正廳了。

    門子來報江南織造甄大人造訪後,立刻就讓人把甄運齊請了進來:“甄兄,某有失遠迎啊!”

    “李兄客氣了,甄某人也不過是爲了些瑣事,還要在大年下來攪擾大人,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啊!”甄運齊一拱手,客客氣氣的對知府行了一個同輩禮。

    李知府也不是傻子,知道這是甄運齊有心示好,所以也不矯情,直接拉起甄運齊的胳膊:“咱們兄弟,平日裏往來也不少,還弄這些虛的?天寒地凍,趕緊隨我進暖閣。”

    進了暖閣裏,兩人對坐,又飲了熱茶,說了些不相干的話。從今天的天氣說到金陵今年的年景,而後又說了些皇恩浩蕩之類的話,甄運齊才說起此行的正題來:“說起來,也是家門不幸。我甄氏一家也是忠君愛國的世家了,可總有些不孝子弟惹是生非。如今更是衝撞了皇室貴人!”

    說着,就抽出了宗譜更改文書來,推到李知府的面前。

    李知府早就知道甄運齊此來的目的,可也還是配合着裝作不知道,拿起文書細細觀瞧:“原是六皇子殿下的皇子令啊!既是皇子令,我等爲臣者是必然要遵從的,甄兄做的並無不妥。我此處添上幾筆,做到封筆前也是不礙的。只是戶部魚鱗冊那裏恐怕要等到京中開筆了!”

    “那就多謝李兄了!”

    甄運齊站起來對李知府行禮,身子才躬到一半,就被李知府扶了起來:“咱們賢兄弟,很不必如此。只是李某多一句嘴,甄兄雖然顧念着血脈親情,可這除宗卻還讓他們帶走私產,也太心軟了些。”

    甄運齊只是面露難色:“到底是血脈親緣,難道還真看着他們淨身出戶不成?更何況,這些都是他們這些年來自己經營出的產業。甄某雖不才,可也不至於覬覦他人的財產!”

    兩人又說了些不相干的話,天色將黑,李知府才送甄運齊出來。臨別之時,甄運齊語帶深意的和李知府提前預告了一聲:“新年封筆,少不得要積壓些事務。來年開了筆,相比大人就要忙起來了。屆時甄某定然不會攪擾大人,只看大人如何爲金陵百姓支撐青天。”

    等甄運齊走了,李知府咀嚼着這幾句話,有點不解其意。回到內宅裏,正好趕上自己的夫人擺飯:“老爺,怎麼沒有留甄大人用飯?”

    “夫人來的正好,甄製造臨走的時候說的兩句話,爲夫不解其意。夫人來幫爲夫參詳參詳。”

    “什麼話?”

    李知府遂將甄運齊的話複述了一遍。他的夫人一聽就笑,抿着嘴不說話。半晌笑夠了才和李知府玩笑道:“老爺向來只不愛聽我們女人家嚼舌,卻不知道這多少門道都是能從女人家的閒話裏聽出來的!”

    “求夫人賜教!”

    “我聽湘琴縣的知縣夫人說,她家老爺治下有處山林,是一戶農家的。種了什麼桃林,春日賞花秋日採果,還出了什麼桃花做的糕點一類。原本日子過得紅火,只是甄家前幾年從京城回來後,他家的一個什麼輩分的小爺去了趟那裏,不久那戶人家就敗落了,低價賣了山林給甄家,只靠着山腳幾畝沒什麼出產的薄田勉強度日。家裏頭老的老小的小,中間的那個還不知因爲什麼落下了殘疾。聽說甄家的一個管事送去了些散碎銀子,而後月月如此。如今他家也就指着這些勉強過活呢!餓不死,可也只餓不死而已。老爺,大人,你說,甄大人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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