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之非常規宮鬥 >第147章
    榮國公過逝, 賈赦作爲承重孫披麻戴孝守靈是應有之義。徒述斐進來弔唁,第一眼就看見賈赦雙目無神的跪着,動作全靠身邊小廝的提醒。

    賈代善一看六皇子前來弔唁, 趕緊迎上去行禮:“累六殿下奔波了!”

    “賈大人客氣,節哀。”

    一番寒暄之後,徒述斐給榮國公上過香, 而後就被人引着去見徐氏。

    徐氏臉色也不很好,只強撐着身體打理亡夫的喪禮。見徒述斐進來,忙要起身行禮, 卻被徒述斐擡手止住:“老夫人無須多禮。”

    徒述斐是皇子,和徐氏沒什麼交情, 只是見徐氏身邊只有賈代化的夫人照看,而徐氏正經的兒媳婦卻在接待前來弔唁致敬的夫人們, 心裏便是不喜。

    徐氏也知道這是家醜,也只推說自己身上不適, 把事情都交給史氏處理, 圓了史氏和賈家的臉面。

    徒述斐也不拆穿,只是對徐氏拱手道:“老夫人節哀, 到底身體要緊,想想賈赦……還有您的孫女, 都指望着您呢!”徒述斐和徐氏也沒有別的話題可說,只能這般乾巴巴的安慰了幾句。

    徐氏點頭。賈源的身體如何,她心中有數。縱然悲傷,可就像徒述斐說的, 到底還是要爲了子孫計較,支應下去纔行!

    如今大孫女已然出嫁,二孫女定下了親事卻是要再等上三年了。又有她相中的那個沈家的姑娘……凡此種種都因爲賈源去世擱置下,她又怎麼安心的下來?

    徐氏心中百轉千回的心思,徒述斐可不知道。他想着進來前看到賈赦面無血色的樣子,多少有些擔心,想趕緊去看看賈赦。哪怕只說幾句話安慰一下他也好!

    徐氏也看出徒述斐心不在焉,兩人又互相見禮,徒述斐便脫身出來,到靈堂去找賈赦。

    時辰快到正午,來弔唁的客人基本告辭,徒述斐在靈堂外面的走道站定,等着靈寶把賈赦帶出靈堂,兩人好敘話。

    待賈赦走到徒述斐近前,徒述斐仔細打量了賈赦一番。剛纔上香的時候離的遠,身邊又有其他人在,來不及細細觀瞧。此刻一看才發現,賈赦的臉色比之年老體弱的徐氏也沒好上多少!光是嘴脣上就全是白色的裂痕,明顯水米沒打牙的樣子!

    賈赦見到徒述斐,臉上木然的神情終於消失了,帶了點委屈的表情看着徒述斐,讓徒述斐心裏也是難受的很。

    “你祖父難道看到你這樣作踐自己會高興不成?”徒述斐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生怕聲音大了會嚇到此刻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的賈赦。

    賈赦聞言用袖子摸了一把臉:“只是一時想起過去和祖父一起……心裏就難受。過上些日子就不會這般了!”

    這邊徒述斐得了賈赦的保證,招手讓早就準備好蔘湯的和樂過來,示意遞給賈赦。

    “大爺,”和樂趕緊把蔘湯遞過去,“您多少用點兒纔是。”

    這邊賈赦在徒述斐的注視下飲下了半盅蔘湯,碗還沒撂下,就聽見身後一個少年的聲音傳來:“大哥爲何在此處?爲何沒有爲祖父守靈?”

    徒述斐皺着眉一看,一個約莫十歲的的小少年正站在賈赦身後三四步遠的地方。

    “二爺安。”和樂趕緊給來人行禮。

    和樂的一句請安讓徒述斐明白了少年的身份——正是榮國府裏的二爺、賈赦的弟弟賈政。

    賈赦回頭看見賈政,加上賈政之前話裏的指責意味,面色也不是很好。

    “行了,你回去給榮公守靈去吧!只是多少注意些自己的身體,別爲了守孝糟踐了身子。”徒述斐在心裏對賈政落下了一個“沒有眼力見”的評價,換句話說,就是賈政有些不識大體。

    “殿下此言差矣!爲長輩盡孝乃是人倫大善,如何殿下卻用‘糟踐’二字?”賈政見徒述斐不理會自己,只和賈赦說話,又聽見徒述斐安撫賈赦的話,立刻就上前一步來這般說道,語氣裏全是指責。

    徒述斐有些不耐煩了。賈赦和徒述斐一起相處了快六年,如何不知道徒述斐的表情代表什麼意思呢?他心裏也對這個越大越和自己生分、甚至對自己有些莫名敵意的弟弟膩味,只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總不好讓他在這裏丟醜。

    這樣想着,賈赦就回身對賈政道:“二弟且去母親那裏,爲兄和六殿下說過話就回去守靈。”

    這樣的說法,分明就是賈赦已經對賈政退讓一步了。若是賈政識趣,就該離開纔是,只是也不知道賈政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就皺着眉一副不贊同的樣子看向賈赦。

    徒述斐也看出賈赦的窘迫,也不願意多呆,只拍了拍賈赦的肩膀道:“

    你是承重孫,要守三年的孝。這樣一來待你出孝,我也要開府建衙了。你守孝期間莫要丟了功課,那些四書五經什麼的,沒必要讀下去了,只我後來教你的那些你要看下去。我會讓靈寶湛金不時來考你的!”

    “四書五經乃是聖人之言,如何在殿下口中就成了‘沒必要’了?”賈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二弟住口!”賈赦是真沒想到,自己這個弟弟如何竟被教導成這般模樣?

    本以爲他一呵斥能讓賈政閉嘴,誰知自賈赦領伴讀職位進宮之後,身爲家中唯一第三代男丁的賈政早就養成了些霸道的性子。聽見賈赦的呵斥之後,自覺站住道理的賈政立刻便開口還擊:“兄長也是受聖人教誨考中生員的,如何能因爲對方位高權重就忘了聖人教誨?”

    “逆子!還不退下!”剛出去迎接東平郡王的賈代善才進了院子,就聽見賈政這番高談闊論,立刻高喝一聲。

    而後又轉向了賈赦:“逆子,你身爲承重孫,不在靈堂守靈卻在此處玩樂……”

    “賈大人,你這是當本殿不存在嗎?”徒述斐冷聲打斷了賈代善的話。本以爲這幾年過來賈代善能長進些,誰知道還是被枕頭風吹歪了心,對長子仍舊不待見。

    守靈期間玩樂?虧他這話說得出口!這話要是傳出去,賈赦也不用說什麼前程不前程的了,只不孝這一條,賈家就算開宗祠直接打殺了賈赦,恐怕知道的人也都只會叫好!

    賈代善也是一時着急想讓次子脫身轉移注意力說錯了話,自己此刻也後悔了。又聽見徒述斐的問話,立刻就想起來徒述斐之前把賈赦稱爲自己“鷹犬走狗”的話來。

    “本殿來和賈赦告辭,看賈赦嘴上起了白皮,顯見是水米沒打牙的樣子,就就叫他出來喝碗蔘湯,免得壞了身體不得繼續守靈盡孝。你家二公子不知前因後果便上來指責,本殿未曾和他計較,誰知他反倒得寸進尺,管起本殿的人該學什麼不該學什麼了!賈大人,你家二公子可真是不畏強權啊!”

    東平郡王把已經邁進院子的腿收回來,打消了想要居中調和的心思。

    “行了,本殿這就回去了。此事本就是小事,你也不用忐忑,本殿不會計較的。只是你家二公子實在是……唉!”徒述斐搖搖頭,做了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對賈代善拱拱手,也不肖人送,便跨步向外走去。

    在院門口看到了徘徊的東平郡王,徒述斐就上前行禮:“郡王爺也是來送榮公的?”

    東平郡王受了禮後又回了半禮,這才答話:“正是如此。榮公和家父都出自龍興之地,且曾經沙場並肩過,理當過來敬香。”

    “郡王自去,本殿也要回宮了。”徒述斐也不多說什麼,再一拱手便離開了。

    待到東平郡王敬香弔唁之後,賈代善面上的尷尬已經消去,領着東平郡王往隔壁自己的書房去了。

    “代善,你不該這般啊!”就像之前東平郡王和徒述斐說的一樣,老東平郡王和賈源的關係的確不錯,也算得上是過命的交情了,所以東平郡王和賈代善的關係也不錯,說話也少了許多顧忌,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賈代善臉上也是懊惱:“平日裏那逆子只知道玩樂,我也是一時口誤!”

    東平郡王看賈代善還是沒明白其中的關礙,只能用手指敲着賈代善的桌面道:“你以爲只是口誤這條?須知道,赦兒是你嫡長子,將來榮國府的繼承人。如今六皇子是板上釘釘的太·子·黨,而太子只要不性差踏錯,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你家大兒子和六皇子關係如此親密,可保你家再得五十年的安穩!”

    賈代善點頭:“父親以前也是這般說的。只是……到底政兒也是我的骨肉,如今赦兒一生無憂了,我難免多偏疼政兒一些。”

    “可如今看來,你的偏疼反倒讓你政兒有些不像了。兄弟鬩牆可不是興旺之家的樣子啊!”其實東平郡王更想說,你家二兒子自視甚高。只是到底沒說出口。

    賈代善也知道自己今後要注意一些,慎重的點頭,思考着今後該如何對待兩個兒子……以及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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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翅膀長硬了!史氏聽了下人耳語報告之後心中暗恨,竟然敢拿皇子來嚇唬自家弟弟,果然是個養不熟的!

    因身邊還有幾家夫人,史氏不好當場發作,只是臉色也不好就對了。

    有心的人自然留心注意稍後要打聽一下。史氏強自露出笑容來,連主理支應府內各處實物的喜悅也去了幾分。

    賈赦送走了徒述斐也沒理會賈政,只待賈代善和東平郡王離開之後跪回了靈堂上。只是這一回,他不清楚,自己心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又有一些東西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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