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第一千零八十章:來人啊!
    水滴落到了粗糙的石面上濺碎,無數瓣不規則的細小水珠砸在凹凸的石痕裏快速地填平一切紋路。

    就微觀的角度來看,這一滴水像是創世最初的洪水,填平了地面上一切的溝壑,狂亂的水流在充滿閾值之後依舊洶涌撞擊,發出龍一樣的吼叫,接天連地。

    可就宏觀下來看,昏暗黎明前,諾頓館二樓的一處陽臺上,欄杆上掛着的昨夜的一滴雨,受着重力與微風的影響,突破了張力,滴落到了陽臺的地面,發出了微不足道的“嗒”的一聲。

    “嗒”的一聲,水聲清脆。

    林年從睡眠中醒了過來,在昏暗中睜開了眼睛。

    被子和身體摩挲的細微動靜裏,林年從牀上坐了起來,安靜的房間裏沒有光源,一切都混混沌沌的,遮光布與隔音玻璃將這個房間打造成了一個僞密閉的靜室,空氣也不甚流通,有些悶熱氣閉。

    路明非之前進過林年的房間睡過一覺(他的房間偶遇裝修),一覺睡醒喝連三大杯水不夠,想隨手開個燈手都差點捅進電門了,對此他的評價是睡這裏不如去睡停屍間,好歹停屍間會涼快許多。

    林年在牀上坐了大概十秒,伸手從枕頭邊上連接着充電線的手機拿了起來,拔掉充電接口屏幕自動亮起,屏保上自己當初和姐姐在仕蘭中學門口石碑前的合照頂上,時間從5:29跳到了5:30,白色的懸浮鬧鈴界面跳出,在響起那首“Promise(Pastlives)”之前就將鬧鈴關閉了。

    2011年8月12日,週五,多雲轉晴。

    林年把手機放在了枕頭上,扯開了涼被,強烈的鐵鏽氣息衝擊鼻腔,那是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如果路明非在場大概會不要命的槽一句林年經期出血量真特麼海量,可有腦子的人在看見那張幾乎被稠黑血紅浸滿的牀單後都不會覺得這是經量失調,因爲就算是血崩的孕婦都沒法從身體裏擠出這麼多鮮血幾乎將整張牀給淹沒。

    淡紅色的蒸汽在林年坐起的上半身上徐徐升起,在昏暗中他全裸的身體上細密的劍盾形絨毛如是磁性流體受到磁極引導流水般成片地滾動,大量的血痂被劍鱗刺破剝落到了牀上。整個過程持續了半分鐘。

    在怪異驚悚的‘自潔’過程後,林年赤裸着下了牀,沒有開燈,瞳孔底部略微亮起微光,藉着黃金瞳的微光,出衆的微光視覺可以無視房間中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

    他繞開了茶几、桌椅等障礙物走進了浴室,掰開了花灑的開關,大量的冷水從頭頂落下,水聲從浴室傳出充斥滿了安靜的房間。

    頃刻後,花灑被關閉,只穿着牛仔褲下裝的林年赤腳走出了浴室,房間的地面鋪着大量的羊毛毯,倒也不必擔心到處都留下水痕。

    他走到了牀邊重新按亮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的芝加哥時間是凌晨5:40,他醒來時是5:30整,這代表着他昨晚睡了整整六個半小時。這算是突破了他近一年來最長的睡眠時間。

    最難得的是他昨晚沒有做夢,但卻是很清楚地感受到了這六個半小時每一分每一秒的流動,那些時間就像水流一樣在他的感官中流過,在黑暗和無意識之間,他任由自己的身體從上到下被洗禮,就像小溪中的砂石被一遍又一遍沖洗感覺,只留下光滑溼潤的石壁。

    他放下手機,走到了窗邊拉開了窗簾和內層的銀色遮光布,黎明之前晝夜難分時特有的沉藍天光落進屋內。拉開了厚重的隔音窗,鼻腔內立刻就涌入了一股清新冰冷的溼潤氣息,那是黎明前卡塞爾學院中那沁人心脾的雨後溼冷。

    林年看向尚且昏暗,但已有天明徵兆的世界,整個學院都處在暗藍色的帷幕裏,能看見遠處樹林見的古堡中亮有幾盞燈,大概是徹夜難眠的教授或者哪些勤奮的學生還在熬夜苦讀。

    他在無聲中輕輕吸氣,沒有刻意地去深呼吸,可大量的冷空氣已經隨着綿長的氣流涌入了他的肺部,他似乎在將昨晚那整場的夜雨抽進自己的肺部,被擾動的雨後的空氣也迫不及待地衝刷着他身上未完全擦乾淨的水痕,隨着一同流入房間的還有學院的樹林中植物拂動,鳥雀啄羽鳴叫的大量生氣。

    林年停止了換氣,伸手輕輕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片刻後他大概明白了什麼,沉默地撤回視線,看向了自己略微擡起到面前的右手手臂,他緩慢地翻動着手臂的內側和外側,就像在觀察什麼新的東西,第一次出現在他身上的東西。

    的確有什麼東西變了。

    林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臂上從五指、手背、小臂、大臂,蔓延到整條上肢的表面逐漸升騰起的鮮紅色的絲帶狀氣體。比起氣體,或許用“菌絲”的形狀來形容更貼切,他們就像是某種介乎於固體與氣體之間的態勢體,飄搖,虛浮,會因爲陽臺外吹進的一陣風差些潰散,但又會立刻受到某種力量的牽引重組。

    林年在化學課上學到過,人體內的血液在受熱時會凝固,這個過程被稱爲煮血,血液會變成固體狀態而不是蒸發。如果血液被加熱到高溫,可能會產生淡紅色的煙霧或蒸汽,但這並不是血液本身蒸發的結果。

    可就現在自己身上出現的症狀來看,這些鮮紅得過了頭的絲帶狀氣體,當真就像血液完美的氣態,它保存了血液的一切特性,微觀結構,但卻從剖開水袋就會傾瀉的態勢轉爲了如絲如帶的煙霧。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林年手臂上那些如絲的鮮血打旋兒的滾動了起來,這一次它們沒有立刻迴歸原態,而是順着那股旋勁互相纏繞扭曲在了一起,讓人想起了水中的漩渦。片刻後那旋轉的速度漸漸變慢,勻速,漩渦的結構也開始鏤空,兩個單鏈的結構之間以橫條做連接配隊,反方向的緩慢旋轉。

    林年靜靜地看着眼前那如是3D投影般虛幻的血紅色螺旋結構,暴露在冷空氣中的赤裸上半身從肩部開始漸漸也出現了紅色的飄霧開始上升,這種症狀還在向下蔓延,從脖頸、胸口、腹部,任何遍佈着靜脈血管與毛細血管的地方出現。

    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大聲,纏繞着林年上半身的血色絲帶們就像是“菌絲”般在這具雕塑般的身體上攀爬纏繞着,從左肩躍出虹的弧度鑽入左肩,側腹的血絲繞過右肩鑽入後背,隨着他的一呼一吸,從他的呼吸道進入肺部,與肺泡中的血液發生氣體交換,將數十倍於液態血液的氧氣吸入身體,同時將二氧化碳排出身體。

    這幅可怕的場景肉眼所見的混亂到了一定程度,讓這個男孩看起來彷彿被一枚血紅色的“繭”所纏繞了。相當詭譎與驚悚的一幕,任何人見到這一幕都要過一次Sancheck(理智檢定),但身處事中的林年卻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這麼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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