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恐虐
    蘭斯洛特的身軀倒下了,龍化的跡象開始消退,最先碎裂的就是那猙獰的面骨,蒼白的骨骼像是風化了一般,內部的組織失去所有活性,在倒地的瞬間就裂成了一塊塊地散落在地上。體表的龍鱗也開始剝落,或者蠕動回到皮膚下分解成原始的細胞和能量,這一切都象徵着精煉血統的衰敗,這具身體迴歸了他本該有的模樣。

    司馬栩栩沒有去進行對蘭斯洛特補刀,他很相信自己的搭檔,那回馬一刀在命中敵人的瞬間,他在腦海中就將這個威脅給擦除了,瞬間抱住了再無法支撐倒下來的趙筎笙。

    “筎笙,筎笙!”司馬栩栩見到趙筎笙這副模樣臉色心都懸起來了,可無論再怎麼緊張,他的動作都是溫柔的,讓這個女孩倒在他的懷裏一點點地放平在地上。

    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更好的觀察趙筎笙的傷勢,不看不知道一看心都嚇停了半拍,在漆黑的鱗片剝落後那白皙的皮膚上接近四五十釐米的刀痕簡直讓他窒息,這刀如果砍在他的身上,他會豎起大拇指強撐住劇痛,咧開嘴操着他學來的不正宗的廣東話來一句“某問忒!”絲毫不會有恐懼的心態。

    但如果這個傷勢出現在趙筎笙身上,他一下子連話都不會說了,只是呆呆地看着這個傷勢甚至不知道想要包紮的話從什麼地方下手,“怎麼會搞成這樣子...”

    不僅僅是這駭人的刀傷,在趙筎笙身上他現在幾乎找不到一片好的地方,全身上下的毛細血管感覺或多或少都在往皮膚外滲血,沒有滲血的地方也能看出明顯的浮腫;兩隻瞳眸裏有明顯出血的痕跡,再加上血流如注的鼻血,顱骨內也受了不小的創傷;時不時的嘔吐反射,吐出的不是食物而是污血,這代表內臟也受到了傷害;左側臉頰的骨骼明顯裂開,突出的蒼白骨刺刺破了顴骨血淋淋地暴露在皮膚外,鼻樑也歪了,姣好的臉蛋也腫了,右邊再挨一拳的話豈不是就對稱了,可他也不會“還我漂漂拳”啊。

    司馬栩栩的腦子裏一團亂麻,他頂多在狼居胥的硬性要求下學過一點戰場急救,可那也僅限於一般創傷的止血,或者骨折上夾板那點普通的應急治療手段,就之前他身上的傷都還是那個同行的女孩幫忙包紮的,現在筎笙這個樣子他該從哪裏下手?

    趙筎笙躺在司馬栩栩懷裏近乎無意識的嘶吼,那是血統精煉過後的反噬,她的血管內像是有蟲在爬動,一股又一股的凸起在皮膚下不斷地串流,那是龍血基因失控的徵兆,她的腦海內現在幾乎被狂亂的念頭填滿,已經咬碎的牙齒不顧疼痛再度咬合在一起,鮮血從破洞中流出順着嘴脣向下滴落。

    龍血的反噬已經開始了,她胸口的傷口正在癒合,但癒合的傷疤上長出的並非嫩肉,而是近乎漆黑的角質層鱗片,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當傷口長齊後這一塊部分將永遠地固定成這副模樣,那是基因層面的紊亂,在錯誤的基因序列下進行錯誤的修復的確暫時不會讓她死去,但長久來看只會讓她越來越糟糕。

    畢竟,龍血反噬的盡頭永遠都是死侍,那些被污染的,無可救藥的東西。

    司馬栩栩不知道該做什麼,或許在資源缺乏,以及他本身就不是後勤人員的情況下,他本來就什麼都做不了...也許也是有他現在能做的事。

    栩栩抱住了筎笙,讓這個女孩躺在自己的懷裏,極力控制自己因爲不知所措而有些顫抖的聲線,安慰她說,“別怕,不會有事的,那個混賬東西已經死了,你已經沒事了...你不會有事的,你不可能有事,你怎麼會有事了?你說是吧?筎笙,你聽得見我說話嗎?筎笙?”

    趙筎笙右手抓住了栩栩染血的T恤,那是離她最近,也是最有溫度的東西,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身邊任何可以抓握的東西,然後往懷裏拽。栩栩不敢反抗,他俯身摟抱着趙筎笙手足無措地安撫着她,“筎笙,沒事的,相信我,挺過這一下就沒事了,問題不大的,真的不大,相信我,你別怕,真的別怕,你不會有事的,真的...”

    這可能是他唯一能爲趙筎笙做的,也是唯一能爲自己做的事情。

    那種恐懼在這個男孩心底滋生蔓延,在看到趙筎笙即將死在皇帝的刀口下時,那種毛骨悚然的恐懼瞬間在他腦海中爆炸了,那是從未有過的害怕,渾身上下的鮮血都結冰了,彷彿懸空在懸崖邊上一步就會踏入無止境的深淵。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認識筎笙的了,他只記得筎笙是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她是個完美的青梅竹馬,也是自己不可或缺的玩伴,她永遠都在自己身邊。他想聊天的時候她願意坐下來和他在那棵老槐樹下閒聊到夕陽西下。他在狼居胥念文化課想摸魚逃跑的時候,她會斥責他然後阻止他,可到頭來卻依舊是在教官面前偷偷地包庇他。從狼居胥畢業後,在新鮮的世界裏發現有什麼好喫的好玩的,司馬栩栩第一個想到趙筎笙,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而趙筎笙...他完全沒有想過筎笙對自己的態度這個問題,因爲筎笙從頭到尾對自己都是一樣的態度。

    她那麼好,那麼溫暖,就像她生來就是要當自己的青梅竹馬的。陪自己從小玩到大,一直到老一樣。

    “筎笙,別死...別死啊!你不能死啊,你怎麼能在這裏有事?”司馬栩栩結結巴巴地,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撕心裂肺地疼,每一根神經燒紅一樣的疼痛,但他的肌肉卻不敢繃得太緊,儘可能地讓自己在崩潰中放鬆肌肉,只爲了懷裏的筎笙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怎麼會這樣,到底爲什麼會這樣?筎笙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狼居胥沒人了嗎?她怎麼敢出現在尼伯龍根這麼深的地方!那個傢伙...那個打傷筎笙的混賬東西到底是誰?他怎麼敢——

    火燒一樣的灼熱刺痛感在腦海中蔓延,原本清秀的臉龐幾乎如惡鬼般猙獰,男孩擡頭看向蘭斯洛特躺倒的地方,在對方的龍化結束後,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張臉——祕黨的人,爲什麼祕黨的人會對趙筎笙出手?筎笙撞破了對方什麼祕密嗎?這是什麼正統和祕黨之間不可告人的骯髒衝突嗎?

    就在司馬栩栩大腦顫抖到要瘋狂的時候,他的領口忽然被扯住了,順着那股力道他低頭,對上了趙筎笙血紅的雙眸——她看不見東西了,但他能感受到,她在看自己,竭盡全力地從黑暗中試圖看見自己。

    “栩栩...是栩栩嗎?栩栩...?”

    三次的重複提問,聲音很輕,像是竭盡所能地從喉嚨走擠出呼喚。

    在她開口的瞬間,司馬栩栩就把耳朵貼在了她的嘴邊,聽清了她說的每一個字。

    “是我!是我!是我!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司馬栩栩快速應答,身體不自主抽了一大口氣,彷彿窒息的人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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