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赫爾佐格
    親口再度提及這個名字,路明非心中依舊像是刀剜一樣疼痛,他本以爲每天夜晚的噩夢以及記憶的凌遲已經讓他痛到麻木,痛到沒有知覺了,可再度被提起這個名字時,他才恍然明白,他從來都沒有對這段過往釋懷和接受過,麻木的是他的神經,那些深刻的記憶無論什麼時候都在猛烈地燃燒。

    “你被什麼絆住了腳嗎?”林年望着他緩聲問,“那一場戰役應該很宏大,也很殘酷,你前面的阻礙應該很多。是什麼拖延了你的腳步嗎?”

    “不...絆住我腳的,恐怕是我自己。”

    他很想用苦澀的語氣和後悔的表情說出這句話,但到頭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說出這句話時竟然是面無表情,情緒淡漠地就像一塊腐朽的木頭,漆黑的溼潤裂痕裏不斷鑽出黑色的蟲子,往復不斷。

    “路明非。”林年呼喚他的名字。

    路明非擡頭看向他,望着那雙忽然平靜下來,恢復黑褐色的眼眸。那個叫林年的男人,隔着桌子看着他,他們彷彿是很久的朋友,以朋友的身份,對方跟他說,“普通人根本承擔不起救贖另外一個人的使命。”

    路明非爲這句話怔住了許久,問,“這是安慰嗎?”

    “你可以這麼認爲,但現在,你先站起來。”林年起身推開身下的椅子,走到一旁的過道,看着座位上愣神的路明非。

    “站起來做什麼?”路明非下意識問。

    “我要打你一拳。”林年說。

    “啊?”路明非愣住,看着站在桌側站得筆直的林年有些不知道如何反應。

    “我要打你一拳。”林年重複了這句話,聲音並不尖銳,也並不憤怒,只是平和,“我不會打死你,但你會很疼,特別疼。”

    “不是...我的確該被揍一頓,但怎麼也輪不到你揍我吧?”路明非有些愕然,立刻拒絕了。

    “我不管,因爲無論如何,我接下來都會打你一拳。”林年平和地看着他說。

    在路明非呆滯的注視下,林年繼續說,“在打你之前,我會先告訴你,然後再打你。你可以躲,你也可以反抗,總而言之,我總會打你一拳,你也會捱上這一拳。現在你準備好了嗎?”

    在“準備好了麼?”這幾個字說出口的時候,林年的黃金瞳爆燃,那灼紅的顏色,讓路明非的危機感只彷彿丟進了加溫過度的冒煙油鍋之中“蹭”一下就爆燃了起來!他想伸手去抓桌上的短弧刀,但伸手到一半就遲疑了,因爲他覺得這也太慢了,對方的言靈可是“時間零”,反擊一定是沒有用的,所以不如逃跑——他準備向着護欄翻過去,從二樓往一樓的大廳跳,以他的身體素質完全可以承受這點衝擊力。

    但就在他翻向護欄的同時,他的頭髮被從後面扯住了,視線強制偏移對上了那雙熔紅的黃金瞳,隨後沉重的拳頭砸在了他的顴骨上,巨大的力量幾乎將他的臉都打歪了,衝擊力令臉皮和肌肉動盪震顫,整個人爆飛了出去撞斷了護欄摔下一樓大廳,巨響之中砸翻了一張桌子後滾到角落碰倒盆栽被泥土覆蓋後背!

    路明非趴在地上感覺渾身上下都在疼,尼伯龍根計劃強化過後的他居然連躲一拳都做不到,這讓他心中再度升起了那種無能爲力的感覺,遍體疼痛的同時又不斷地發冷讓人想要顫抖。

    緊接着他聽見護欄高處傳來了聲音,“你爲什麼不反抗?”

    路明非趴在地上,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我反抗你的媽?他心想,時間零的加持下,誰能反抗剛纔那一拳?那起速恐怕已經有校長的水準...甚至超過校長了吧?他怎麼可能在那個距離成功反抗時間零?

    “所以這是普通人的想法。”聲音再度響起時,已經到了身邊,路明非在桌子的廢墟中擡頭看見了一旁站着的林年,他蹲()

    了下來,向他伸手。

    路明非握住了他的手,但在起身的瞬間,對方鬆開了手上的力量,同時在路明非失去平衡的時候第二拳落下,砸在了他的鼻樑上,“就和你那時候的想法一模一樣。”

    總有人會來幫我,總有高個子能頂上去,什麼都不做,一切都會變好,就像以前一樣。

    路明非蜷縮在地上捂住斷裂的鼻樑,溼潤的鮮血從骨折的鼻子中流出。一旁的林年繼續說,“在明知道無法阻止的痛苦和悲劇就要發生的時候,普通人的想法當然是逃跑,因爲那是他們力不可及的災難,超出他們能力範圍內的厄運。”

    “但是,路明非,你不是普通人。”林年看着地上的他,淡淡地說,“你是和我一樣的精神病,殺人不犯法的精神病。在面對不可抗衡的東西的時候,別人可以逃跑,但精神病不能,作爲一個合格的精神病,你應該和他玩命。”他望着路明非佝僂的腰和流下的粘稠鮮血,“我們兩個都是無可救藥的精神病患者,你爲什麼會想着逃避這個身份...或者治癒自己?如果連你都逃避了,那麼那些普通人恐懼的東西,又該誰來不要命揮舞手中的菜刀?邊向他吐口水邊和他拼個你死我活?”

    路明非猛地揚起垂在地上的手臂,一大把泥土糊向林年的臉,林年沒有躲避,只是閉上了眼睛臉接泥土,同時人直接飛出去了——他的腹部重重地捱上了一拳,可響起的卻是奇怪的鋼鐵交戈的聲音。

    路明非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爬起來,右手的指骨骨節全部破開了皮膚露出了骨茬,剛纔那一拳沒把林年打吐,反而把他的手給打骨折了,就像一拳爆在坦克裝甲上一樣。

    “我...操?你肚子墊鋼板了?”他汗水都痛出來了。

    “沒有反抗成功,但你現在心裏好受一些了麼?”林年從遠處的地上爬了起來,看着他問,“在被打第一拳的時候,你想過沒有,如果你沒想着跑,而是抓住我,把我一起扯到樓下,是不是有機會同樣給我來一次狠的?而不是躺在地上等着別人的憐憫。你沒有選擇躲,也沒有選擇反抗,你選擇了逃。”

    “我懂你意思...但你打我第二拳是什麼意思?”路明非齜牙咧嘴地擦着臉上的血看向林年問。

    “第二拳是告訴你,這邊的世界沒有我,所以沒人能幫你,能幫你的只有你自己。”林年緩緩說,“因爲你想逃,所以你捱了第一拳,固然你怎麼樣都躲不開那一拳,因爲我說過了我要打你一拳,所以你一定會挨一拳,可我從來沒說過你不能還手,所以你爲什麼不在捱打之前就做好捱打的準備,同時反擊?說不定這樣你就不會落到樓下,同樣的也不會捱上第二拳——苦難永遠只會落向毫無準備的人,如果你有與苦難同歸於盡的勇氣,它在再度找上你之前都會悄悄掂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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