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人了?二哥人了?”張武看着那黃袍老道,語氣有些不善,更是有些惶恐,在裏面,雖然被人制住,但一切都聽得真切。
“老四,不要衝動。”王海濤立馬移步走進來。
黃袍老道看了看自己的身前,又看看張武幾人,手結一印,說:“他還在這裏,他也走了。三位小友,此事尚有來道未說,並非你們所看到的這般簡單。”
“你什麼意思?”張武聽不懂,應該說是是懂非懂,或者是不願意懂。
許漢跟上前,對那老道說:“道長,能否讓我們看到他?求你幫幫忙。”目光懇切。
許漢大概聽明白了,假如他之前沒聽錯,那個林國暘不在故意說謊的話,可能,和自己等人呆了一年的林傑,難道不是本身的林傑。
或者說,他的肉體是林傑這個人,是林國暘的兒子,但是他的魂魄,卻不是本身。
以前,許漢興許不信穿越,不信鬼魂這事,但通訊錄上多出的周峯和蕭炎兩人,卻是實實在在地讓許漢體會到了真實,否則,不管是那幾顆丹藥還有那些金幣,都不會無由而來。
赤老道唏噓一聲,說:“各位小友,天人兩隔,就算見面又能如何?魂不歸體,不用多久,他便散了。生死有別啊。”
王海濤和張武聽到這,臉色慘白,往後略退,不敢相信。
想想在早上林傑都還在寢室,之前五分鐘都還站在自己的身旁,突然間就消失不見,心裏的滋味兒五味陳雜。
更何況還是相處了一年的好友?
勉強心裏鎮定過來,許漢連忙懇求:“道長,雖然我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還請道長能夠幫我們一把,我們想親自和他道個別。”
心裏瘋狂地想,一定不要出事,一定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纔好。
赤老道聞言,看看三人表情,又認真地掃了許漢一眼,這纔回:“無量天尊!我且爲三位小友暫時再多開一目一耳。”
說着單手一揮,許漢三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這時候,許漢幾人明顯就能看到,在自己的身前,站着一個人影,影子很淡,也有些虛,一襲復古長衫,根本就不像現代人裝扮。
“二,二哥?是你嗎?”張武叫出聲。
那白影嘴角一笑,一一看過來:“老四。漢三兒,濤哥。”
張武被這聲音嚇了一退,這打扮雖然不像,但這神情,這聲音,明明就是林傑的。開口問:“這是怎麼回事?二哥你?”張武說不出口,覺得心裏很堵,拳頭緊緊握着。
白影笑笑,不說話,只是看看門外,表情有些發苦,偶爾若有所失,偶爾又悵然笑一笑,然後搖搖頭,似乎一瞬間,失落、喜悲、灑脫之間走了一遭。
赤老道說:“我知你心有牽掛,但你終究不屬於這個世界,天道兩隔,此地絕非你久留之地,更無收你之軀。你之前佔用林公子的身體,使得林公子的魂魄四散,這種事,我決不允許再發生。”
接着赤老道的聲音變成警告:“若你知而不悔,再有害人之心,我會親自打散你的魂魄。”
白影搖搖頭,說:“你是個很好的道士,但你不懂。”
赤老道聽了這話,神色微微一凜:“林老闆有大福緣加身,理應庇護子孫後代,而絕非你所能傷。還不快速速進入輪迴,再重修一世?”
白影依舊盯着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赤老道,說:“說了你不懂,你就是不懂。”
許漢生怕‘林傑’惹毛了赤道人,連忙勸:“道長,二哥他肯定沒有再害人之意,還望道長息怒。”
說着,許漢才轉過身,問:“二哥,能說說你來自哪方麼?”
不管是人是妖是鬼是佛,之前與自己相交的,絕對是眼前的‘林傑’,而並非是林國暘抱出去的那個人。
不是那個人。
王海濤和張武到現在都還沒怎麼緩過來,只是一臉緊張地盯着‘林傑’。
‘林傑’搖搖頭說:“能與你們幾個相處,也算彌補了最微不足道的幾個心願。多謝你們送我一年細緻的過往。”
說着‘林傑’大步往後走去,也看不到那木質屏擋能隔住他,‘林傑’一邊走一邊說:“小時候想長大,長大了又想回到小時候。在最後的時候最念過往,在過往的時候最想明天。”
聲音淒涼,有些悲意。
低沉的話音落下,‘林傑’直接穿牆而去,消失不見。
“無量天尊!道友好走。”不知爲何,赤道人作揖相送,神色略顯恭謹。
“小二!”
張武和王海濤大叫,往前走了一步,卻沒再有力氣邁動步子。
許漢嘴脣微微一咬,快步上前,雙手不斷地在那牆壁上拍打,拍打了好一陣,差點沒把那木屏擋給敲破,這纔有些失落的轉過頭,雙手放到了褲子口袋裏去。
張武和王海濤的滿臉也是寫滿了不爽,偶爾微微眨眨眼,一動不動,也不知想些什麼。
赤道人開口:“三位小友,這位道友已經駕鶴輪迴,若有緣分,重修一世,也未必沒有相逢之期。人生無量,修行也無量!”
許漢轉過頭,警告般地看了赤老道一眼,心裏氣罵:無量無量,我想打爛你的無量。
不過,這也是想想,許漢是心裏氣。心情還縈繞在‘林傑’消失的莫名情緒中,沒空和赤道人扯皮。
就在這時,許漢雙目一緊,往外看去。
一陣腳步聲後,跑出去的林國暘又匆忙地跑進來:“赤道長,赤道長,你快來給犬子看看。我自抱他出門後,越發覺得他身體發涼。隨行的醫生更是說他生命體徵都消失了,這是怎麼回事?”
林國暘滿臉緊張,擡頭冀望,額頭上的汗珠,顯示着他內心的不安。
赤道人聞言連忙一看,緊接着臉色大變,邁步跳起,往四周一掃,似乎也沒看到什麼不對勁,只是嘴裏喃喃:“怎麼可能?現在貴公子連剩下的一魂一魄,也已消失不見?”
“你說什麼?”林國暘聽了大驚一聲,但立馬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說:“還請道長想想辦法!”
赤道長低下頭去,單手行禮:“林老闆,貴公子剩下的一魂一魄都已離身。他已經走了,除非有通天招魂的本事,否則不可能再將魂魄找回來。”
“赤道長,你開玩笑的吧?之前你明明說。”林國暘的臉色越發不好看,說不下去。
“之前我的確已經將貴公子的魂魄全都招了回來,這點貧道敢對着心魔發誓。只是,眼前這狀況,實在是。”赤道長解不了,又問:“林老闆出門後,可有遇到其他什麼人?”
“我就坐的道長給我佈置的那輛車,隨行的人除了道長親眼看過的那司機和醫生,沒其他人。”林國暘語氣變得而有些幽冷。
“我兒被人強佔身體三年,如今剛回魂卻又成了這模樣。赤道長,難道,這真沒辦法了?”口吻中的不爽之意盡顯。
三年前,林傑自昏迷半月之後,醒來性子大變,當時就是請了赤道人看一眼,說是林傑的魂魄被他人所佔。
說這異類魂魄,佔據林傑肉體,有相融趨勢,必須先將其精神滅散,待其不穩之時,乘機逐出,再由赤道人通過喚魂之法,將林傑的本魂喚回。
自那之後,林國暘可謂是對‘林傑’刻薄無比。
兩年前,林國暘親自吩咐人將‘林傑’相交了一年的女友活活在‘林傑’眼前扔下山崖,今天,更是將‘林傑’在大學的三名室友,直接‘弄’死在他眼前。
正是‘林傑’最後失魂的那一剎,赤道人突然出手,纔將其‘魂魄’逐出肉體。
現在‘鬧’到最後,佈置這麼多年,自己的兒子也被弄死,林國暘的心裏,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赤道人也不知該如何回話,滿臉愧疚。
這時外面又跑進來一個少女,臉色有些白,她看看躺在地上的人,神色有些亂,不禁擡起頭,分寸大亂地說:“林叔叔,你說過會把他救好的,怎麼現在?”聲音帶些泣色。
林國暘神色揪雜,繼續看向赤道人。
“嗡嗡!”
在那少女進門的時候,許漢就感覺到自己的褲兜裏震動了兩下,他以爲是有人給自己發信息,根本沒在意。就算蕭炎和周峯給自己發信息,自己現在也沒空,也看向赤道人,看他怎麼回。
赤道人雙手一持道禮,歉聲道:“林老闆,還請節哀順變,早日準備後事,生死有道。貧道無力迴天!無量天尊!”
“赤道長,真沒辦法?”林國暘整個人都往後大退一步,問。
赤道長乃是高人,不管是輩分還是實力,都不是林國暘能惹得起,之所以下山走這一遭,是另有淵源。他也只能不爽地吼兩句,發發脾氣而已。
“林老闆,請恕貧道修爲不足,無法相幫。貴公子之事,實乃天命!”赤道長滿口無奈。
“唉!”林國暘低下頭,嘆了一口氣,只是驀然間,林國暘猛地擡起了頭,覺得眼前什麼東西快速地一閃。
“嘭!”
正準備說話的林國暘又是聽到一記悶響略微滯後的傳來,整個人徹底懵逼。
直到赤道人飛撲出去後,一句罵聲才慢慢傳來:“我去你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