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都打算放過你們的,可惜啊!你們偏偏上趕着來送死。
昏黃的油燈倒映在少女的眼中,讓她的神情更加虛幻不可捉摸。
流殤拿起一旁的燈盅蓋在油燈之上,房間裏並不怎麼明亮的光線一下子就消失了,墜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她並沒有入睡,合衣躺在牀上等着某個不知死活的前來。
當窗外的蟲鳴聲消失之時,正是沉睡之時,沒有薰香的屋子卻有香味傳了過來,如同藤蔓一樣糾纏,往鼻孔裏鑽去。
還是來了,而且還用這麼拙劣的手段。
外面的人很是謹慎,迷香放了好一會兒後才聽到短刀撬門栓的聲音傳來。
來人明明已經足夠小心,腳步都放輕了許多,若真是個普通女子只怕早已遭了毒手。
只可惜他們遇到的是一個戰士,還是流殤這樣的戰士。
“怎麼,害怕了。”
黃岩就站在自己的牀前,手裏明明舉着刀子卻是遲遲不落下,流殤等了許久都不見動手,也就不想等下去了。
“你你怎麼……”
黃岩驚恐的說話都不利索了,手中的短刀哐噹一聲落在地上,嚇的他又往日退了數步,渾身依舊止不住的顫抖。
要做壞事卻被抓包了怎麼能不慌張,更何況黃岩似乎在這個少女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隱隱壓過他的力量。
沒有發生任何聲音,連空氣都沒有帶動,等房間內出現昏暗的光亮的時候,黃岩才發現那紅衣少女已經是立在桌旁。
行走之間不帶任何聲音,這絕對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這絕對是一個戰士,還是一個修爲高於自己的戰士。
少女立於油燈面前,燈光落入她的眼底,雖說看不真切,卻讓人覺得要溫暖許多。
“是你!是你對不對!”
若說黃岩先前只是懷疑的話,此刻已經是差不多認定了。
“是你!是你!你回來了!”
“看來,你倒是比嚴中興要警覺得多,也殘忍的多。”
嚴中興與這黃岩都曾見過幼年的自己,心中都是有了懷疑,卻只有黃岩一人動手了。
也是,畢竟當年那件事和黃家也算有關呢?他們自然害怕自己的歸來。
流殤一步一步走近黃岩,後者因爲害怕慌亂的往後退着,最終自己絆倒了自己,跌坐在地上,驚恐的看着這個美的不像話的紅衣少女。
她不是人!她是惡魔!是從地獄爬出來的魔鬼!是來複仇的!
“算了,殺了你我還怕髒了自己的手。”
流殤是起過殺心的,不過她最終還是打算放他一馬。
一旦出了人命,勢必會引來官兵,到時候又是麻煩。
少女五指纖纖,聚起五色流色一點點的如同薄煙一樣朝着黃岩籠罩而去,男子眼中的驚恐在五色流光的作用下一點點的消失,最後化做茫然。
“回去吧。睡一覺就什麼都忘了。”
清冷空靈的聲音帶着某種特殊的魔力,一點又一點的蠶食着他的意志,抹掉了某些東西。
黃岩離開了之後流殤立即坐在了板凳上,面色十分蒼白,右手抓着桌沿,是連骨節都在輕微泛白。
方纔流殤使的是一種禁術,名喚拘魂引,修至小成可封鎖一部分記憶,甚至將其徹底抹去,到了後來甚至可以輕易的篡改他人記憶。
即爲禁術,對修習者自是有某種特殊的要求,或付出某種特殊的代價。
流殤如今很不好受,腦袋裏就像有一根根針在扎似的,一陣陣的疼。
“你又用了拘魂引。”
溫聿本想是看看流殤如何處理那個黃岩的,到了門口便聽見了流殤虛弱了許多的呼吸聲,又氣又心疼。
“一個大戰師,殺了不就是了,何苦廢這麼大的功夫。”
溫聿此刻有些反悔了,這件事就不該交由她處理。
“藥呢?”
看着流殤額頭上因壓制疼痛而冒出的細汗,溫所有的氣憤與後悔都化做了滿滿的心疼。
“快喫完了,新的還有三個月才配好。放心,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沒什麼事的。”
藥只剩下兩顆,她需得留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能用。
溫聿沒有再說話,那藥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雖能緩解她的痛苦卻有一定的成隱性在,還是少喫點好。
還是因爲沒有找到對症的藥啊!
…………
“君上,都已經處理好了。”
客棧外不遠的林子裏,樹影婆娑之間依稀有兩道人影,一前一後注視着客棧的方向。
“佟老那邊的研製還沒有結果嗎?”
是少年的聲音,帶着深沉的擔擾與無奈,飄蕩在夜風之中。
“讓佟老儘量加快進程吧。”
再不快點,我真的快等不下去了。
“是。”
黑衣侍衛聞言隱身退下,臨走時還看了少年與那早已安憩下來的客棧一眼。
他實在有些不明白,君上不是找了她許久嗎?如今怎麼找到了,卻只是躲在暗處默默守護呢?
還有,君上爲何一定要處理掉那些螻蟻呢?拘魂引可不是喫素的,那些祕密他早就忘了一乾二淨。
侍衛離開之後,少年便是一直站在那裏,如同一幅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你即然爲了躲避我不惜如此,相來定是不想見到我的吧。
無妨,我不讓你看見便是了。只這麼遠遠的看着你,我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只是,我心愛的姑娘,下次遇上事情不要再那麼心軟好不。
拘魂術固然高明,可世間卻還是存在着針對它的禁術的,並不能做到萬無一失。
“飛星,黃家那邊你親自去查,如果黃家真的和上面有關的話,你知道你該怎麼做的。”
終歸是有些不放心,她若去居方城,日後未免會和黃家打上交道,若黃家也知道她的身份那就不好玩了。
沒有任何聲音回答少年,林子裏很靜,只有樹葉無風自動發出細微的響聲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