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鬍子最後還是決定要表現得尊重一點,很客氣地對曹大姑道:“請問是曹大姑前輩嗎?我是南華觀的盧道長介紹來的。”
曹大姑聽了這句話,才終於有了反應,隨口問道:“來找我做什麼?”
小鬍子道:“我們想今天晚上去西嶺上面看一看。”
“西嶺上面啥都沒有,有啥好看的?”曹大姑依然是不動聲色,也不看小鬍子一眼。
“呵呵,我知道上面有鬼......”小鬍子尬笑一聲,正欲說明,卻被我及時打斷了。
“土文市場!我們想去土文市場上看一看。”我搶先道。
曹大姑終於轉過頭來瞄了我一眼,然後又轉了回去,“進去做什麼?”
“買東西!”
“買什麼東西?”
“消息!”
曹大姑聽了我的話,又繼續面無表情地嗑完手中的瓜子,最後才把衣襟上的瓜子殼一掃,站起身來道:“跟我來。”
我們跟着曹大姑進了右廂房,她在牀底下翻出來一個小箱子,抱在懷裏,然後伸出一隻手,對我們道:“一個人一千塊。”
艹,真能訛錢!
這西嶺鬼市的牌子有這麼貴嗎?若是把那兒比作旅遊景點,牌子比作門票,這幾乎就是上海迪斯尼門票價格的三倍了!
我正想跟她討價還價一番,小鬍子卻已經把錢掏出來了,直接遞給了曹大姑。曹大姑慢條斯理地數了一遍,然後纔打開箱子,把錢放進去,取出兩塊木牌子來。果然就是我曾經戴過的綠字木牌。
曹大姑把牌子交給小鬍子,道:“只能一次性使用,出來時會有人收回。”
小鬍子點了點頭,拿了牌子就喊我走了。從曹氏祖祠出來後,我對他道:“你還真捨得掏錢,也不砍個價?”
小鬍子聳了聳肩膀,道:“我和你不同,這種東西人家願意賣給我就不錯了,哪裏還敢去討價還價。”
我搖頭笑道:“要早知道這東西這麼值錢,我就去自己弄來倒賣給你了!”
小鬍子奇道:“你不是說不方便去找人要嗎?以前你是不是也用過這牌子?”
我見自己嘴賤說漏了,也只好承認道:“我幾個月前還在那西嶺鬼市上面做兼職呢,不過後來把一個陷害我的傢伙給打了,順帶着也坑了自己的老闆,所以實在是沒臉再去找人家要牌子。”
小鬍子似乎並不關心我打架和被炒魷魚的事情,只是問道:“那你有沒有見過那個鬼知了?”
我點點頭道:“見過,只是以前沒有聽過他的名頭。”
“那就行了。”小鬍子道,“今晚上你的任務就是帶我進去找到這個鬼知了!”
鬼市都是要等到半夜纔開市,所以這會兒急也沒有用。我讓小鬍子開車把我送到了廣南大學,見縫插針般地帶韓婕出去吃了個飯,還看了場電影。最後散場的時候,還是小鬍子開車來接我們,再順路把韓婕送回了學校。
小鬍子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不拘小節,但到底還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出家人,哪裏能談情說愛?小鬍子便自嘲道:“其實呢,我不喜歡女人,要不然你就把翟自勝讓給我吧?”
我頓時雞皮疙瘩掉一地,怒道:“滾滾滾!少扯上我,噁心不噁心啊你!”
韓婕卻哈哈大笑,道:“拿去!拿去!我不介意!”
我對他們倆怒目而視!
送完了韓婕,我和小鬍子便驅車直接前往西嶺公墓。到那兒時,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半,不過這一回來我的身份是上門的顧客,並不算晚。守大門的保安見了我,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麼又來了?侯老闆可沒說要給你重新發牌子。”
我拿出木牌子戴上,淡淡道:“你不用管,我自己有牌子。”
保安見我們倆都有牌子,也不好再攔,便開門放了我們進去。西嶺公墓的神道很長,我沒騎小電驢來,也只能是慢慢地徒步往上走。走着走着,就看見一個人騎着自行車從後山下來,那不是別人,正是馬小凳!
馬小凳也認出我來了,停下來詫異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指了指小鬍子,道:“今晚我帶一個朋友上去找個人。”
“哦。”馬小凳點點頭。但他不知道小鬍子的身份,也不便多問。
我看見馬小凳的車頭上掛着兩份外賣,於是問他:“現在還是就你一個人在跑嗎?”
“可不是嘛!”馬小凳抱怨道,“每個晚上都累得要死!”
“那你怎麼不跟你師父說,再去找一個夥計來?”
馬小凳又搖搖頭,道:“最近生意差了,我師父哪裏還肯另外找人來!其實,就我一個人也勉強跑得過來。”
“你師父現在怎麼樣?”聽說林大筷的攤位生意變差了,我不禁又有些內疚,這裏面我多少還是要負一些責任的。
馬小凳笑道:“他挺好的,你放心吧!”
我聽他這麼說,確實心裏好受了些,又問道:“其他人呢?”
“嗨!都還是老樣子!”馬小凳道,“不過,魯胖子現在老實多了。他這麼接二連三地出問題,就連我侯師叔也護不了他,再犯一次錯誤他就真的要滾蛋了!”
我點點頭:“那就好!”
說到這裏,我和馬小凳便無話可聊了。小鬍子也站到一邊去抽菸,沒有摻和我們的談話。馬小凳見氣氛有些尷尬,便道:“行吧,我還趕着去送餐,走了!”
送走了馬小凳,我和小鬍子繼續往後山上走。小鬍子只隨口問了我一句:“剛纔那是你朋友嗎?”
我應道:“嗯!應該說是我在這裏面認識的唯一的朋友!”
走着走着,我們便走到了真正的鬼市門口。在倉庫區守門的保安見我們倆脖子上都掛着牌子,揮揮手就讓我們進去了。爲了避免尷尬,我帶着小鬍子從外圍繞過了林大筷的攤位,直接去到了臨時攤位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