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和我一樣,也是由於緊張得不知所措吧。好在他總算開竅,回信不再是一排排的詩歌,而是簡單的一句話:放學後,我在曉江大橋等你,不見不散。
她隱隱有些擔憂,又隱隱有些期待,他不會是和我說分手吧?還是他真的想和我約會。
通往自由的鐵柵欄此刻門洞大開,所有人都歡心雀躍着,不管是門裏還是門外。
門內的同學,分爲兩部分,城裏人和農村人,城裏的同學在這天必然回家補給糧草,或者把攢了一週的髒衣服送給父母做禮物,比如全班最老的鬍子哥;農村的同學大多不回家,但大多都會到街上或江邊走走,呼吸自由的空氣,比如沈歸、聶風鈴,兩人同屬曉江鎮,聶風鈴家住鎮上,而沈歸的家在離鎮上幾十公里的雙橋村。
門外的男男女女,有部分是城裏人等待自己的孩子放學;有部分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等待戀人的戀人;還有部分非主流,蹲守着裏面結仇的人出來,懷揣着各式武器,藏在學校門口的街頭巷尾,一出校門,學校的保安對學生就沒有保護的義務,哪怕是離鐵柵欄一米遠的地方。
農村人李劍霜此刻就在離鐵柵欄一米遠的地方,被六個染着各色頭髮的混混們拳打腳踢,保安抽着煙習以爲常的旁邊看着,彷彿打打更健康。
還有其他班的男女生在旁邊圍觀着,一個染着白髮的混混,手拿水果刀向圍觀人羣高高的舉着,意思是誰敢勸架就收拾誰。
當中踢得最狠的是李劍秋的前男友,一邊踢,一邊罵着髒話大全。
李劍秋是二班第二個走到校門口的,本來他們約好了要去小旅館,作案工具都準備好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哭着叫喊,二班的男生都死哪去了,快來幫忙啊,李劍霜被人打了。
好好學生謝一謝是第三個,眼見着對方六個人,還拿着武器,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趕緊跑到教學樓下喊班長。
沈歸剛下樓,也看到學校門口被堵得水泄不通,已然聽到拳打腳踢得聲音。
再看到謝一謝緊張的表情,就知道被打的是自己班的同學。
謝一謝纔剛說完班長兩個字,已不見了沈歸的蹤影,我去,難道他會飛嗎?
沈歸以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瞬間將圍觀的人羣推開,並迅速握住了那隻拿刀的手,然後一陣猛踢,直踢到對方已經完全喪失站立能力,再快速放手。
攻勢並未停止,在他放手的瞬間,藉着對方身體反彈的餘勁,順勢改變方向,一腳踢向李劍秋的前男友,直接將他踢到馬路對面的牆上,併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剩餘四個人的命運也大同小異,瞬間在地上動彈不得,連一聲嚎叫都未來得及發出。
把六個人收拾完後,沈歸將李劍霜從地上扶起,並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對不起,兄弟來晚了。”
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以前只知道眼前的這位是淪落雞窩裏的鳳凰,身板還行,個子也不是特別高,只有一米七五左右。
男生心想着,偶像,收我爲徒吧。
女生心想着,男神,把我收了吧。
這當中還包括正好趕上最後一幕的聶風鈴和遊仙語,尤其是聶風鈴,此刻,恨不得和全世界的人說,他,沈歸,是我男朋友。
沈歸轉身對正叼着煙,一臉呆相的保安憤怒的說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下次,再有我們學校學生在校門口被打,我一腳把你踢到曉江裏去餵魚,還發呆,趕緊報警啊。”
在沈歸的威嚴之下,保安張了張嘴,沒敢反駁,走到門衛室的固話旁,並撥通了110,喂,我們學校有一羣混混過來鬧事……
至於等下保安怎麼解釋這羣混混倒地不起,沈歸覺得自己沒有這個義務幫他。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趕到曉江大橋赴約,呃,不對,還是應該帶李劍霜先到醫院檢查下。
算了,這對苦命鴛鴦像沒事人一樣,手牽着手,已經走到了對面巷口的拐角處,那方向,應該是十字街的小旅館。
李劍秋問李劍霜,“還疼不疼啊?”
李劍霜回答,“你親我一下,就不疼了。”
“在外面呢,多不好意思。”
“巷子裏這會又沒人。”
“好吧,只能親,等到了旅館,你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
沈歸嘆了口氣,兩個壞人,一對沒心沒肺的活寶啊。
曉峯私立高中矗立於曉江南岸,離曉江大橋不過兩三百米,橋長五百米,過完橋就是曉峯縣的風景名勝區,牛郎山風景區。
顧名思義,傳說牛郎在這裏放牛多年,爲了豐富牛的食物,於是一路牽着牛,走了十幾里路,來到了織女的故鄉——織女峯,那裏草料充足,牛郎在那裏認識了織女,也不用再操心牛被餓死,兩人從此男耕女織,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無辜的牛就這樣扮演了紅娘的角色,堪稱紅牛,而幸福的牛郎織女,並沒打算給這頭牛找頭母牛,反而讓它拼命的耕地。
沈歸站在橋頭倚着古老的橋欄,遐想到收不住,自稱爲牛郎織女的景區,全國怕是有幾十個,旅遊開發者幾乎想怎麼編就怎麼編。
不知什麼時候,聶風鈴已俏生生地站在了自己身後。
此時的聶風鈴戴着一副墨鏡,長髮披散在肩,身穿乳黃色短袖,前胸高聳,下半身一如既往地穿着牛仔褲,只不過今天換了條緊身的,腳穿綠色帆布鞋。
秀麗,朝氣,青春,可愛……
聶風鈴輕輕的拍了下沈歸的肩膀,然後低下頭,臉色白裏透紅,把雙手交叉在背後,一副嬌羞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
沈歸回過頭,本想直接牽她的手,看她把手放在身後,只好等下再牽。
走到大橋邊,聶風鈴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她怕水,也怕過橋,即使這座古老的橋幾經翻修,已經由木頭變成了水泥,她還是不敢過。
沈歸想着前世的自己和她第一次約會的場景,楞是讓聶風鈴閉着眼走完這座橋,沒敢去牽她的手,只給了她一個衣角,真是蠢得可以,所以後來也就沒有了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