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繁華的賭場,已變成幽深的蛇蟲匯聚之地,地上爬滿了各種醜惡的毒蟲。
黑田鼠,紅螞蟻,白蜘蛛,綠蛤蟆,金小蛇……
媚眼如絲,長髮遮面的萬草枯,身穿紅色長袍,盤腿坐於三尺見方,五尺高的爐鼎之上。
爐鼎漆黑的鼎身佈滿孔洞,地上、牆角的各類蛇蟲,此時像聽到首領召喚的隊伍,整齊有序地爬進爐鼎。
縷縷青煙冒起,並化作兩道煙柱,鑽入鼎上之人的鼻中。
攝毒蟲濁氣,吞邪靈之魂,煉五臟冰火,忍內焚苦痛。
萬草枯臉部痙攣,身體抽搐般抖動。
她的快意似乎剛爬到半坡,青煙滅,整個地下室再無半隻蟲蟻。
如同一個煙癮犯了的人,找不到柴火,她臉上的表情異常煩躁,雙眼空洞無神。
敲門聲響起。
萬草枯慵懶地走下爐鼎,在身後的長條沙發上就勢側躺,手撐着頭。
“進來吧。”
肖陽躬身而行,一如奴才見主子,但他的眼睛卻在萬草枯身上轉來轉去。
邪魅的極品尤物,千嬌百媚的體態,只露出腳踝,都讓人感到無限春光。
肖陽走到她一丈遠的地方,腰彎得更低,不敢再擡頭。
“萬尊,昨日沈歸那小子大敗白林生一千多手下,估計首富和他結下了死仇。”
萬草枯一副似睡非醒的樣子,烈焰般的紅脣吐出一個字,“哦?”
肖陽接着道:“我看我們可以聯合白林生,以他的財力加上我們的勢力,我就不信對付不了沈歸。”
萬草枯揮了揮寬大的衣袖,道:“你走近一些。”
肖陽心中一陣竊喜,快步走到沙發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黑髮覆蓋下,若隱若現的臉。
她露出的一隻眼睛,彷彿帶着鉤子,讓他魂不守舍。
同樣的那隻眼睛,突然展露寒光。
萬草枯再次揮了揮衣袖,肖陽被掀翻在地,他的臉多了一道掌印。
她冷然道:“你是在教我做事嗎?”
肖陽像狗一樣爬回原處,跪地不起。
“屬下不敢。”
萬草枯翻了個身,背對着他道:“本尊讓你保持對他的憤怒,可沒想讓你去招惹他。”
她隨後扔出幾沓錢,道:“多找些人,多抓些爬物回來。你要是閒得沒事,可以去跟蹤下你的心上人,看她有沒有與沈歸陰陽調和,這樣你會更憤怒。”
肖陽捂着臉道:“屬下心中現在只有萬尊,對那小賤人早已忘懷。”
萬草枯像一陣風一樣飄到他跟前,擡手又是一掌。
“本尊也是你能記掛的?你必須跟蹤你的相好,聽話是你活着的唯一理由。”
“還有,下次再大半夜的跑來廢話連篇,本尊會讓你生不如死。”
萬草枯說完,打了個哈欠,飄回沙發上。
她揮了揮手道:“保持憤怒,多抓爬物,退了吧。”
肖陽想不明白,一個渾身散發出騷氣的女人,怎麼就對他就沒半點興趣。
他更想不明白,她爲什麼總讓自己保持憤怒。
肖陽撿起地上的錢,緩緩地爬出地下室。
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討好效果,但手上的五萬塊錢,有一半屬於自己。
收穫頗豐!
肖陽並不知道自己的堂兄,已經屍骨無存。
人是他殺的,但屍體不是他毀的。
肖陽走後,萬草枯在沙發上疼痛得翻滾。
突破邪魂三陣之後,深感邪氣不足,進境緩慢。
凡人之軀強行修煉,讓她備受折磨。
她需要藥物中和體內的毒性,如此往復,造成了嚴重的內傷。
這個肖陽不堪大用,早知如此,就讓紅中多活些時日。
紅中的驚懼之氣實在太成熟,她沒能忍住。
要是能將靈魄吸納,大功必定與日俱增,統領九天。
可惜好白菜被豬拱了。
哪怕吸收點靈氣,練功也不用受罪。
那頭豬受三重邪氣腐蝕,還能安然無恙,靈魄的強大可見一斑。
只要進階到邪魂第四陣,屆時可幻化她人的面孔,就不需要再依仗別人的幫助。
天地一孤鴻,來去自如。
肖陽離開體育場的地下室之後,在足球場上立刻糾集了上百個烏合之衆,給每人發了一百勞務費。
他慷慨激昂道:“大姐爲了曉峯的安寧,鄉野的乾淨,今晚再次號召大家發動捉害蟲行動,有能力捕獲飛禽走獸的,另有重賞,出發!”
這羣人多是城東與城西的邊角料,有奶便是娘,是他們信奉的唯一真理。
他們都沒見過傳說中的大姐,以前聽紅中說,現在聽肖陽說。
只要給錢,幕後還有個大夥的親孃也無所謂。
他們對能捉到野豬什麼的,不抱希望,天上飛的,更不用想。
但凡有點骨氣,有點實力的混子,要麼改邪歸正,要麼投奔了白林生。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肖陽最近的日子,過得很滋潤。
買了摩托車,也買了手機,還找了個漂亮的女朋友。
萬尊命令他保持憤怒,他真的很難做到。
一個脫貧致富的人,如果讓他天天笑,倒容易得多。
可萬尊的命令就是聖旨,再幸福,也只能想辦法找點憤怒。
肖陽倒是想去吳美紅面前碰個釘子,可別人不接他電話,不回短信。
她喫住都可能和那狂魔在一起。
他哪有膽量去偷看他們滾牀單。
看着自己不聽使喚的雙手,殘疾人肖陽,心裏終於有了憤怒。
萬尊不去聯合白林生,我就不會自己去嗎?
曉峯縣的城東城西,現在都是我肖陽說了算,即使黑寡婦不退隱,見到我都要矮上三分。
打定主意,他決定到白素素的病房外蹲守。
在走廊上的塑料椅蜷縮了一夜。
天亮之時,肖陽真見到了西裝革履的白林生。
“白總早。”
白林生疑惑地問道:“你是?”
肖陽滿臉堆笑道:“我叫肖陽,是東西兩城的新大哥。”
白林生臉上的疑惑變得更深,城東、城西的地下勢力,不是都投奔了自己嗎?
聽聞只剩下阿貓阿狗,以捉老鼠爲生。
再看眼前的人,更像是網吧裏走出來的網癮少年,黑色的西裝胸口處都能看到起膩的油光,染過的黃頭髮掉色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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