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院子裏,張菊雲就大聲的喊宋進才:“老宋,老宋!快出來!”
宋進才睡的迷迷糊糊的,聽到張菊雲在叫他。
那聲音聽起來很遠,根本不像是在炕頭上。
他一翻身張開了眼睛,看到另一側空空蕩蕩的,人根本就不在屋裏。
“老宋,你快點出來!”
“爸!爸!”
院子裏的叫聲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急促,宋進才以爲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一骨碌就翻身從炕上跳下來。
他連鞋子都沒有穿好,就從屋裏跑了出來。
一掀薄門簾,頓時一股令人作嘔的沖天臭氣薰了過來。
他連忙打開院子裏的燈一看,自己家的媳婦和閨女一身滿身都是大糞,黃的,綠的,黃綠的,能噁心死個人。
“幹嘛去了你們倆!”宋進才急了大吼一聲,嚇的鄰居家的狗都狂吠了起來。
“爸,你小點聲不行嗎?非得把鄰居驚動了你才甘心嗎?”宋月琴拖着長長的哭腔,她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那你們幹啥去了?”宋進才捏着個鼻子壓低了聲音,又問了一遍。
娘倆誰都不說話。
“夢遊掉糞坑裏去了?”
“沒有。”張菊雲見宋進才生氣了,也不敢直說。
“喫屎去啦?”宋進才一肚子的火簡直壓不住。
“你才喫屎去了。”張菊雲也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起嗓子就喊,“老宋你現在對我是不是有意見,怎麼說話就那麼的難聽呢?”
“沒喫屎,你一嘴屎!我看你,我就想吐。”
“你們啊你們!”宋進才指着張菊雲罵,“一天到晚整點幺蛾子事,不知道你天天想怎麼作妖!你說說你這一身屎尿的,去哪兒洗?難不成把院子弄臭了,也要把屋裏弄臭不行?”
“我……先弄點水出來沖沖吧,就在院子裏。”張菊雲忍不住了。
“我燒水不要時間?”
“直接用冷水衝吧!”張菊雲一咬牙,豁出去了,就是凍死了也被臭死了強。
“爸,我也用冷水吧。”宋月琴也堅持不住了。
只有半缸水,一個是媳婦一個是閨女,到底還是要先顧着閨女。
宋進才舀了一桶水,對着宋玉琴的頭嘩啦一下子全都澆了下去。
春天晚上的氣溫還低,至於那麼幾度,又是從水缸裏盛出來的冷水,這一下澆一下去,宋月琴覺得像是刀子一樣割在身上,那叫一個冷啊。
直接就是兩個噴嚏出來了。
張菊雲也用冷水衝了,但是沒衝乾淨,又等着宋進才連夜裏去井邊打水。
回來之後,他用冷水把張菊雲給澆了透。
然後又開始揭開大鍋蓋,給家裏的兩個女人添柴燒水。
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都吵的四鄰不寧的。
天亮的時候,終於把這身上清理了個乾淨。
這一鬧騰不要緊,當天就感冒了。
張菊開始發燒,一燒就燒到了四十度,燒的整個人都開始說胡話了:“用大糞澆死安好這個小蹄子……”
宋進才這才明白,這娘倆大半夜出去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