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院子裏侍弄花草的奴僕、端水進來的婢女、門口跑腿的家丁、護衛院牆的府兵……都同時擡頭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包含着滿滿的同情。
於嫺嫺笑容還掛在臉上，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渾然不知：“大家怎麼都這樣看着我？我臉上有東西？”
丫鬟笑了笑：“郡主，趕快熱水洗個臉，王爺正在前院等您呢。”
於嫺嫺：“什麼事？”
丫鬟仍是笑：“主子們的事我們怎敢過問呢？您去了便知。”
於嫺嫺洗了臉往前院走。
前幾日還在院子裏擺着的各種珍珠寶石已經不見了，改成了山一樣的竹簡、書籍和絹帛。中央還擺放了一張書案，筆墨紙硯應有盡有。
遠平王爺手拿一根戒尺端坐中央，眼神落在於嫺嫺身上，滿是“慈父”的關愛之情。
於嫺嫺頭皮發麻，預感到情況不妙，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爹爹……”
遠平王扯了扯嘴角：“起牀啦？冬天麼，天冷，姑娘家賴牀可以理解，來，坐下。”
於嫺嫺不願上前，顫顫巍巍要原地坐在門檻子上。
遠平王努了努嘴，立刻有兩個老媽媽左右攙扶着，把於嫺嫺“請”到了中央的椅子上。
王爺含笑：“你娘說得對，女不教父之過。知道你快嫁作人婦了，當爹的教不了你太多，咱們時間緊任務重，能學多少是多少。”
於嫺嫺：“這、這都是什麼書啊？”
“四書五經、女德女戒……我知道你都看不下去，所以不是那些書。”
於嫺嫺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老爹話鋒一轉：“這些都是皇家各氏族宗親的家訓，我已經全部蒐羅過來，打算從其中擇優錄取爲我家家訓。”
於嫺嫺：“……”我只聽說喫百家飯的，沒聽說學百家訓的。
王爺：“來，挑一本你喜歡的開始學吧。”
馬上就有人端了盒點心過來。
“喫，儘管喫，不夠還有。”
王爺一邊說，一邊攤開一卷竹簡：“我看這本不錯，就從這冊學起吧——爲女者，以賢德爲先，進退有容，舉止有度，非必要不出戶，出戶則申時歸家，酉時勤體，戌時休沐。”
於嫺嫺在內心翻譯了一下，這句話是說女孩出門要下午四五點就得回來，八九點就該睡覺了。
呵，這是跟她算昨天的賬呢。
於嫺嫺知道自己昨天在外面玩的太晚，算是頂風作案，但也沒想到老爹會這麼心狠手辣，說好的寵女人設呢？
王爺：“這句話說得好，你抄寫十遍。”
於嫺嫺手裏的糕餅立刻不香了。
“嫌少？那就二十遍？”
於嫺嫺：“我抄，我抄。”她嘴裏叼着餅子，手上毛筆鬼畫符，心知不能觸這個黴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認慫。
王爺一邊看着她的字一邊點頭：“不錯，字雖然醜，但是態度很認真，繼續寫。”
於嫺嫺真就老老實實抄了十遍。
王爺慈眉善目：“很好，來說說抄後感。”
於嫺嫺一本正經：“這句話告訴我們，女孩子不能在外面玩得太晚。”
王爺：“嗯，以後這就是我們家訓第一條了，管家，記下來——若是濟合郡主申時還未回家，就把這戒尺請出來！”
於嫺嫺弱弱地舉手：“敢問爹爹，回家晚的要挨幾下？”
“不多，三下而已。”
於嫺嫺偷偷憋着笑——捱打三下，換夜不歸宿，還挺值！
王爺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不是打你，是打那拐騙你的野男人！管家，記下來——郡主晚歸一次，就打那野男人三下，若是他敢不領罰，我就去上吊讓閨女給我守孝三年！”
於嫺嫺：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