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春芽再次用木棍挑飛一條小蛇,她擦了一把汗水,“ 黑子,老年同志說這幾天有寒流要來,怎麼還這麼熱呢?”
黑子也不知道聽懂了沒,它淡淡地瞥了一眼過來,春芽竟然從它琥珀色的眸子裏看出了一個意思:讓你跟我賽跑!
春芽這段時間天天進入山林深處,腳力強了不少,黑子走得快,她也不甘示弱緊跟其後。
就算是大樹遮天蔽日,即便是林子裏有陣陣涼風嗖嗖而來,也架不住她越走越快,不出汗纔是怪事呢,小半天下來,汗水都把她內衣浸溼了。
說是內衣,其實也就是一件無袖白汗衫,還用各色花布補了好幾個破洞。
唉,一個字,窮啊!春芽嘆了一口氣。
秋高氣爽長空雁飛,可惜它們飛得忒高了一點。
這一路上沒什麼收穫,盡是些小東西,她也看不上,蜈蚣倒是又捉了十幾條。
眼看離來處越來越遠,腳下的路也越來越崎嶇,鬱春芽有些害怕,還是回去吧。
吹了一聲口哨,招呼前面開路的黑子往回走。
快回到婁馬坡,春芽捶了一下自己的腰,將隨身帶來的水壺擰開,喝了一口,又摘了一張葉子放在地上,再把最後一口水倒進去讓黑子喝。
水剛喝完,黑子的耳朵忽而一動,它全身蹦緊尾巴豎直,身體稍稍向前壓低,嘴裏還發出了嗬嗬的沉悶低吼。
有情況!
已經熟知黑子肢體語言的鬱春芽緊張了起來,按照黑子的態度來判斷,這個傢伙小不了。
春芽將手裏的袋子放下,快速地搭箭挽弓,前面的灌木叢嚯然衝出了一隻四十公分高的花野豬……
黑子識時務得很,它馬上夾起尾巴向後逃竄。
儘管一顆心嚇得“ 怦怦”直跳,春芽卻對自己迅疾下了命令:不許跑!
距離這麼近,跑起來自己肯定不是這個兇狠傢伙的對手,不如奮力一搏,還有一線生機!
這一刻,她把所有雜念拋開,將心神都聚集在那尖尖的箭鏃上……
隨着吱吱輕響,長弓漸漸變成了滿月,鬱春芽額頭滑落了一滴汗,臉上的神情卻不動如山,下一刻,緊繃的弓弦擦着指腹……
“ 一、二、三……”春芽在心裏默唸三下之後,放開了自己勾弦的手。
尖銳的鳴嘯帶着撕裂空氣的速度射向前方那個龐然大物,箭鏃又快又狠地插進花野豬的右眼!
一聲淒厲大叫,距離她五米開外的野豬原地打了二個滾,那支箭也斷成了兩截。
春芽定了一下心神,再次抽出一支箭,又射將出去。
不過,這一射歪了,它深深地插到了野豬身前的草地上,那支箭羽兀自在地上震顫不已。
野豬怒火中燒,一骨碌爬起來就朝春芽追了過來。
尖叫一聲,春芽拔腿就跑。
被激怒的野豬悍得很,就像一個被點燃的炮仗,追着鬱春芽滿山跑。
不過,它有一隻眼已經瞎了,不是跑偏了就是摔上一跤,倒讓春芽從容了不少。
春芽跑一段,又回頭射一箭,直把這個傢伙氣得暴跳如雷。
“ 唉呀媽呀……”鬱春芽拔足在山林之中狂奔起來,她一邊跑還一邊勸解,
“ 冤冤相報何時了,小豬豬,我們不如就此打住算了,常言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其實做豬也應該這樣纔對……”
立志要報仇的花野豬忍着疼痛,四蹄生風朝她狂吼而來。
跑了幾分鐘,春芽喘息急促了起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候,一個長寬都有三、四米的大坑在參天古樹夾道下,印入春芽眼簾。
這個坑來的時候她見過,印象還十分深刻,當時,一個猴子從樹上倒掛下來,給她做了一個鬼臉之後連接幾個縱躍就跑了。
坑只有二、三米深,但坑壁幾乎是垂直的,裏面青苔鋪壁,雜草叢生。
大坑的四周都是直入雲天的參天大樹,巨大的樹枝垂掛着累累藤蔓,以遮天蔽日之勢罩住整個大坑。
糟糕!前有深坑,後有野豬……
黑子站在大坑對面焦急地對她狂吠。
身後急促的腳步震天響,野豬鼻腔裏的吭哧聲宛若就在耳邊。
春芽心一橫,她大喊一聲,“ 那誰,請賜予我力量吧!”
口號還在脣邊,她幾步助跑,直接向上跳了起來。
此刻的鬱春芽,眼睛緊緊地盯着最粗的那根巨藤,一雙手伸出,既穩且牢地將它緊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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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那個讓野豬急怒攻心的人站住了腳步,它大吼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縱身就撲了上去……
“ 啊……”吊在半空中的春芽尖叫一聲,把腳擡高了一點。
野豬驀地睜大了一雙眼睛,又是一聲長嘶,堪堪擦過她的鞋子,墜到了坑裏。
“ 哈哈哈……”
春芽掛在半空中大笑,“ 讓你追我滿山跑,知道錯了沒?都說了大家就此作罷,你偏偏不依不饒,這就是你做豬的道理?”
大笑幾聲,她終於想起來了,賜予她力量的人應該叫希曼,她小時候和小夥伴們打架,最常喊的就是,“ 希曼,請賜予我力量吧!”
“ 汪汪……”站在大坑對面的黑子也叫了起來,一時間,人笑豬叫狗吠將這片寂寂的林子熱鬧了起來。
得意了二分鐘,手臂的疼痛讓春芽笑不出來了,敵人是陷入困境,可自己也沒什麼好下場呀。
該怎麼下去?春芽陷入了沉思。
那啥,希曼同志,能不能再賜我一點力量?
黑子又旺旺了二聲,似乎在奇怪她怎麼還不上來。
腰腹部試着用力向前蕩起,蕩了兩下之後,她感到手裏的藤蔓在向下沉降,嚇得她趕緊停止了,別沒盪到對面反而掉下去跟那個二師兄作伴去了。
她停止了用力,藤蔓卻並不買帳,竟然慢慢地又降了二公分。
春芽額頭上的汗瞬間冒了出來,手心也變得黏膩不堪。
跟二師兄同處一個坑,她可沒把握能對付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