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春芽的七零年代 >第八十六章 我有幾顆感冒藥快過期了
    《春芽的七零年代》

    第八十六章 我有幾顆感冒藥快過期了

    此刻,寒風從竹林呼嘯而至,拂開雷默額前碎髮。

    他長長的眼睫毛已經低垂,弧形十分完美的脣形微微嘟起,輕輕吹開茶杯裏的浮葉,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只不過,脣畔促狹的微笑暴露了他心裏的愉悅。

    春芽氣惱不已,這個人就是有這種功力,只一眼,就能讓人氣得火冒三丈。

    “ 方凱,拿毛巾,我們下河洗澡去。”雷默把自己杯裏的茶分幾口喝完之後說道。

    朱朝東張大了嘴,“ 這麼冷的天,到河裏洗澡?感冒了怎麼辦?”

    雷默淡然一笑,“ 我有幾顆感冒藥快過期了。”

    “ 什麼意思?”這話太跳躍,老實人朱朝東不明白。

    “ 這個吝嗇鬼小氣得很,他捨不得感冒藥過期唄,如果現在得感冒就不會浪費那幾顆藥了。”機靈的春芽瞬間明白了雷默的言外之義,順嘴就損了雷默一通,過了一會兒,她又大笑着說,

    “有一年冬天特別冷,我們村有個人頂不住了想買一件羽絨服,計算了半天,他說,我還是別買了,不划算,羽絨服好幾百,感冒藥最多十塊,雷默跟這個人有同樣的默契……”

    這幾句話讓大家都笑起來。

    丁桂鳳嗔了她一眼,“ 盡愛說笑,一件衣服幾十塊都頂天了,還幾百?皮衣也不能這麼貴,而且,哪有那麼貴的感冒藥?”

    春芽吐了吐舌頭,“ 是啊,我在說笑話呢……”

    她笑了幾下,悄無聲息地低下了頭。

    這一低頭,她就把頭隱在了昏黃燈光的陰影裏,那一雙清亮的眸子突而黯淡了下來。

    ──老太太,幾百的羽絨服還算便宜貨了,你知不知道,我櫃子裏有兩件都是幾千的……

    又一陣風拂過,女孩額頭上的碎髮滑落下來,擋住了她眼眸中突如其來的沉鬱,也擋住了雷默探究的目光。

    ****

    雷默和方凱洗了澡就回礦上,他們兩個騎着自行車最多也就十幾分鍾就可以到宿舍。

    小紅馬在春芽的堅持下留在她家,她十分歡喜地抱着一梱稻草到廚房,

    “ 來,小乖乖,你和黑子靠在一起睡吧,能暖和一點。”

    “ 馬兒大部分時間是站着睡的。”朱朝東刷着牙,滿嘴泡泡地說。

    這個傢伙看起來匪氣得很,沒想到還算講衛生,出門還知道隨身帶上毛巾和牙刷。

    剛纔他打着哆嗦跟雷默下河洗了澡,現在又老實地刷上了牙,只這一點,就能讓春芽對他的臉色又好上幾分。

    一個人窮點、醜點、衣服破點不是大問題,問題是你得把自己身上拾綴乾淨點,自己舒服,別人看着也清爽不是?

    “ 馬兒大部分時間確實是站着睡的,但是環境安逸的時候,它也會半躺着睡。”春芽絮絮叨叨地說道,

    “ 我放着稻草是讓它想躺下來的時候,就能睡得暖和一點。”

    黑子一看到草鋪好,它大模大樣地躺了上去。

    小紅馬的後蹄作勢要踹出去,春芽趕緊做和事佬,

    “ 小紅,別吵架,大家都是好朋友,黑子耳朵很靈哦,它在這裏可以幫你警戒,這樣你就可以睡沉一點……”

    “ 噗……”朱朝東將嘴裏的水噴了出來,“ 你哄小孩兒呢?它聽得懂嗎?”

    春芽不樂意了,“ 你要把它們當作好朋友,它們才能真正對你好!動物們都很有靈性,能感應得到你對它的態度。”

    果然,小紅馬用眼角乜斜了一眼黑子之後,它碩大的身體半躺了下來,一條馬尾還不停的甩來甩去。

    第二天春芽老老實實地在隊部幹了一天的活,她讓朱朝東仔細看着她的操作,還不住把重點告訴他,

    “漏勺放的高低十分有講究,高了粉條太細,低了粉條太粗,用力大小也要注意……”

    教上一天,朱朝東終於學會,春芽把他打發走了。

    還讓他在自己家裏喫飯,老太太要嘀咕的。

    剩下的那些紅薯粉面,在他們幾個大師傅都累趴下之後,也全都變成了粉條。

    春芽錘着自己痠痛的胳膊,欣喜地看着一倉庫的粉條。

    天氣很給力,晚上的氣溫低得可以將這些粉條凍得很好,她們第一天做的那些,經過晾曬,已經乾透可以打包了。

    巡視了一圈,她把手臂上的袖籠扯下來,打算打道回府。

    這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拖拉機的突突聲,她從窗口探頭一看,三個男人從剛剛停穩的拖拉機上一躍而下,一前二後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走在最前面的人裹着一件厚厚的大軍棉衣,棉衣有點窄,將他原本就矮胖的身體勒得像一個球,一張圓乎乎的臉沉肅得可以刮出一層寒霜。

    ——是公社的王順支書。

    他來幹什麼?

    緊跟他身後跳下車的兩個人,春芽也認識,高大魁梧的是獅溝大隊的大隊長管倉木,另外那個雖然矮小,卻一臉的精悍,可不正是她的姨父李志高?

    這倆人臉色凍得發青,也是一副極其嚴肅的樣子,春芽的眼睛眯了起來,來者不善吶。

    陸長福心裏一咯噔,他放下手裏的粉條迎了上去,

    “王支書,大隊長,這麼冷的天,你們冒着嚴寒下來指導工作,辛苦了。”

    陸長福當了第一生產小隊的隊長這些年,這種嘴皮子上的客套話也是說得極溜的,一句話說出來,王順一張胖嘟嘟的圓臉上,神色緩和了下來。

    不過,在環視了一眼滿滿一曬穀坪的粉條之後,他痛心疾首地說道,

    “我在會上一再說過,要以糧爲綱,以糧爲綱,你到底帶不帶耳朵去開會?一聲不吭,你就搞了這麼大的一個場面出來?你是想犯錯誤?”

    “紅薯是糧食呀。”陸長福一臉詫異地說,

    “我們第一生產隊一向積極貫徹國家的各項方針,作爲一個生產隊小隊長,我堅決聽從偉人的話,做又紅又專的貧下中農!”

    這一連串話不假思索地從陸長福的嘴裏說出來,那三個人有些語塞。

    春芽在心裏暗樂,果然,知識很重要,你沒有一點文化,又怎能把這些東西背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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