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們纔是不要臉!首先,咱們說說,這麼大一套宅子,只值二百?忒欺負人!你們難道不知道?光是頂上的瓦都不止這個價!”春芽神情自若地站了出來,
“ 還有,我們家明明已經還了錢,你們卻不銷燬欠條,等當事人不在人世了,你們就蹦出來討債!有你們老馮家這樣做人的嗎?我代表整個公社所有的社員,唾棄你們老馮家!”
“ 證據!”馮大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掌,“ 嘴皮子耍得再溜也不如一張紙有用!”
一個瘦削的中年人幾步上前,把手裏一張泛黃的紙張塞到馮大柱手裏,嘴裏還不住說道,
“ 隊長,咱們有理不在聲高,讓鬱僖賠償我婆娘的醫藥費就成了。”
──這就是奶奶最痛恨的老狐狸馮田?
韋婆子立時醒悟,馬上大聲喊痛,“ 唉喲喲,我的腰都斷了,我要她賠錢!你們敢不賠,我就讓公安局把這個小丫頭和鬱僖都抓起來。”
“ 抓我們?”春芽大怒,“ 我還沒告你們訛詐我們的祖宅那麼多年,你還敢反咬一口!是不是斷了,讓我看看!”
說完她一腳朝老婆子的屁股墩踢了過去。
這一腳並不十分用力,踢的卻是老婆子尾骨端的長強穴,這可是以她十幾年調皮搗蛋經驗研究出來的,踢得不深不淺十分有講究。
一股脹痛猝不及防地傳遍整個臀部,老婆子啊地尖叫一聲,從地上飛快跳了起來,她大罵道,
“ 賤丫頭!你是不是拿針紮了我?”
春芽還沒來得及說話,鬱僖的臉一瞬間沉了下來,“ 這是我親姑姑,什麼賤丫頭,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嗯?什麼情況?
鬱僖沒有嘻皮笑臉的時候,竟然還是有幾份威嚴的嘛,春芽心中一樂。
這個人再怎麼不成器,也是自己的爺爺,還是親的,這輩子春芽都不可能不管他。
在她已經做好要多管一個累贅的心理準備之時,卻突然發現這個累贅並不是很扯後腿,春芽有一種賺了的感覺。
“ 馮田家的,你有點長輩的樣子成不?一個老人對一個後生丫頭這麼罵罵咧咧的,以後誰敢嫁給你們老馮家?”齊山慢吞吞地說。
老婆子呸了齊山一口,“ 你身爲生產大隊的隊長,心偏到沒邊!整天就知道向着鬱僖!”
齊山沉下臉,把手裏的紙張甩到馮大柱手裏,“ 你好好看着,這是不是證據!”
一看到馮大柱手裏那張同樣泛着古舊黃色的紙張,馮田心裏一咯噔……
他是家中長子,家裏的事情父親一向什麼都告訴他,這二百元又不是什麼小數目,他自然記得人家鬱赫早就還了的。
只不過,他也跟自己婆娘的心思一樣,反正當事雙方都不在了,萬一成了,家裏的住房豈不是寬鬆得多了?
萬一不成,他除了說一聲不知道也沒有什麼太大損失不是?
誰料,在他們把這棟破宅子修繕齊整,日子越過越好的時候,來了這麼一場,事情好像有點不妙。
“ 鬱僖,大過年的,別鬧了,我知道你爲了這事心裏一直不得勁,不過,再怎麼也不應該去僞造文書,要知道,這可是犯法的!”
春芽一直聽奶奶說這個老馮田心眼多得很,現在看來,果然不虛。
“ 別胡說!”齊山亮出手裏的鬱家族譜,“ 我親眼看着這張紙從他們家族譜拿出來的!”
“ 那也肯定是鬱僖這小子提前放到那裏面的!”韋婆子色厲內荏地虛張聲勢,“ 你們僞造證據,我到公安局告你們!”
鬱僖氣得一把搶過胡文虎手裏的棍子,“ 好……好……你們欺負我沒有族人是不是?大不了,都別過了!”
春芽卻伸手製了他,她神祕一笑,“ 馮田老爺子!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天色已晚,她懶得跟他們囉嗦,決定使出殺手鐗快刀斬亂麻。
馮田十分戒備地看了過來,“ 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話就在這裏說。”
“ 好,這是你自己說的,可別怪我了!”春芽板着臉,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一段話,
“ 八哥見字如唔,我幾經波折,終於找到可以託付的人……”
馮田一張臉頓時煞白,他幾乎是倉皇尖叫了出來,“ 住口!你……你……”
春芽笑了,“ 怎麼樣?我們這收條是不是僞造的?你們到底還不還宅子給我們?”
馮田強笑一聲,“ 原來赫叔早早就把錢還給我們家了,我竟然不知道,鬧出了這麼大的誤會,希望阿僖你千萬不要見怪!”
“ 當家的,你傻了?”韋婆子驚惶大叫,“ 我們跟生產隊借了錢,才把這個破爛房子修好的!他鬱僖就想來摘果子?”
春芽將雙手插在腰間,氣哼哼地說,“ 把我們的祖宅破壞成這樣,你莫非以爲是在幫我們?”
鬱僖這時候福至心靈,“ 就是,我姑姑是回來尋根的!你們現在把她太爺爺小時候的印跡都弄沒了,你們讓她看什麼?”
“ 你們……”
姑侄倆一唱一合讓韋婆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春芽又接着說,“ 別的廢話不說了,我只問你們什麼時候搬出去,我可沒空跟你們磨嘰!”
馮田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想發作,春芽剛剛唸的那幾句話卻一直在他耳邊縈繞,他恨恨地說,
“ 你起碼讓我們把舊房子修?一下再搬!而且,當初,我們補了一百的差價給鬱僖,你讓他還給我們!”
“ 錢是沒得還的,你們也不能白住我們家這麼多年不是?這個錢正好作房租!”春芽看着馮家人氣憤的臉色,意味深長地說道,
“馮田,我給你十天, 十天之後,我家大侄子要搬回來住,你們如果不搬……你知道會是怎樣一個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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