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這麼多幹什麼?二十斤麪粉都能做四百個包子了。”丁桂鳳有些心驚肉跳,“一百斤麪粉,那該要多少錢呢?”
春芽安慰她說,“別怕,就算我們用不完,你還怕麪粉這種緊俏貨賣不出去嗎?”
丁桂鳳想想也是,在黑市大佬劉山河的薰陶下,她算是明白了,只要你有貨,就沒有賣不出去的道理。
“那我就跟他這麼約定了。”廖凡五非常積極地說道。
“好。”春芽當即拍板,“你告訴他,我們每次貨到付款!”
麪粉的事情解決了,剩下的就是去找劉山河商量買肉的事情。
廖凡五擡頭看了一下火辣辣的太陽索性說道,“天氣這麼熱,你在家裏等,我去把這件事也解決了。”
春芽大樂,“廖叔叔,就衝着你這麼積極的工作態度,我怎麼也得給你發獎金呀。”
把遮陽的草帽往頭頂上一戴,廖凡五拔腿就往外走,他一邊走還一邊樂呵呵地說道,“好嘞,我就等着你給我獎金了。”
既然主要的原料都落實了,春芽趕緊拿出紙筆把該買的香料寫上去。
以前在川山礦買的那些都用的差不多了,以後忙起來也不一定有空去買,現在資金這麼寬裕,她打算一次性買多一些。
一整天,春芽幾乎都在忙,她把香料磨成粉,又制了發麪用的酵頭。
聽說他們又即將開始做包子,春來高興得很,他強烈要求把油條也做起來,這樣,他每天早上還可以繼續負責炸油條。
春芽想了一下也答應了,反正廖凡五那裏可以買到食用油,再說他們人手這麼多,根本不怕忙不過來。
所有的事情基本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春芽覺得還是挺滿意的。
不過,這些日子,她心裏總壓着一件事,那天在婁馬坡密林中遇襲,一直以來都讓她隱約有些不安。
那個男子到底是誰?爲什麼會襲擊他們?這些疑問如同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她心上,久不久又會浮上心頭。
不過,雷默也說了,讓她別擔心,他能打斷那個人的手一次,就能接着打斷第二次,只要這個人敢出來,他一準會讓他後悔!
姑且不論雷默的話是不是吹牛,但至少春芽那顆心是安定了不少,而且她性格向來大大咧咧,這麼久沒有動靜,她也就把這事拋到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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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默把車停在巷口的時候,漫天的繁星已經掛在天幕上,此刻,清涼的晚風輕拂,空氣中氤氳着淡淡花香。
早已等待在巷口的春芽趕緊拉開車門,給他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怎麼樣?那個老傢伙承認了嗎?”
車門一打開,就着路燈微弱的光芒,春芽看到雷默的臉上有一絲委頓,佟美麗姐弟更是一副疲憊的模樣。
這時,佟美麗的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她伸手把春芽拉上車子,把今天的事情仔細地說了出來:
他們去到東方紅大隊隊部的時候,已然是大中午,雷默什麼也不說,只讓蘭東山把隊裏的人都聚集在一起。
廣播響起,社員們三三兩兩結伴而來,人員齊集,雷默讓蘭西嶺出來說話。
蘭西嶺臉色十分難看地排衆而出,剛剛問了一句什麼事,雷默便已淡淡地問一句,
“這些年,你給佟健康喫的是什麼毒藥?”
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蘭西嶺耳邊炸響,他腦子裏“嗡”地一下炸開,嘴巴卻下意識地高呼冤枉。
雷默也不跟他羅嗦,右手食中二指並在一起,朝他身上輕輕一點,蘭西嶺立刻顫抖幾下,繼而尖叫着滿地打滾起來。
整個生產隊一百五十多人,就這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泥地裏打滾。
不一會,清醒過來的蘭豆朝地上的父親撲了過去,她的尖叫聲和蘭西嶺的哀嚎聲頓時將樹梢的鳥雀驚飛。
雷默負手冷冷看着這個男子因爲身上的麻癢噬心而涕淚交流,一雙墨瞳沒有半點波動。
又過了片刻,蘭西嶺那張臉上的鼻涕和眼淚混合地上的黃泥,直接讓他變成了一個大花臉。
佟美麗這一刻的心情極其複雜。
比起父母可憐的下場,她因爲弟弟的病難過了這麼多年,根本不算事。
父母親因爲想多掙點工分錢給弟弟治病,經常搶着幹一些別人不願乾的重活,以至於,有一次因爲趕着一匹烈馬給磚瓦廠送貨,在一條斜坡翻車雙雙殞命……
這時候,雷默清潤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說,
“蘭西嶺,如果是你,我就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你現在只是噬蟻般的麻癢,但再過一會,你會覺得身上的骨頭都是被刀子刮過一般疼痛難忍,甚至於,連衣服的重量都難以承受!”
蘭豆抱不住自己滿地打滾的父親,她急急膝行幾步來到雷默的面前,淚流滿面地仰臉哀求,
“雷同志,你肯定是搞錯了,我爸爸怎麼可能會給佟健康喫毒藥?每次他一發病,我爸爸比誰都着急……”
她跟雷默說了幾句,又撲到佟美麗的面前,抱住她的兩條腿放聲大哭,
“美麗,你勸勸他,放過我爸爸,我爸爸怎麼可能會幹這種事?”
蘭東山終於在蘭豆的哭喊聲中回過神來了,他壯着膽子上前勸道,
“雷組長,你不能這樣對他,我堂弟是一名救死扶傷的赤腳醫生,這些年,他對佟健康誠誠懇懇,盡職盡責,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哦?是這樣的嗎?”雷默波瀾不驚地看向地下,
“蘭西嶺,你是不是也想用這種話來敷衍我?你只要敢照樣說一遍,我絕無二話轉身就走!”
——在他噬心挫骨手裏能夠支撐五分鐘的人絕對可以算得上是一條漢子,當年他在出任務的時候都沒碰到,他絕對不相信蘭西嶺一個鄉間野漢能比那些經過專業訓練的高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