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他們的服裝廠,我們說我們的早餐鋪。”丁桂鳳在一旁也不甘示弱,
“美麗和健康,你們兩個給我過來,咱們也開一個短會。”
佟美麗和弟弟對視一眼,扛了小板凳坐了過去。
”目前早餐鋪子就是我們三個人負責”丁桂鳳剛剛開了一個頭,春來就在旁邊加了一句,
“還有我呢”
他年紀雖小,但卻是炸油條的好手,丁桂鳳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少不了你沒有你幫忙,我們簡直炸不出油條呢。”
得了幾句好話,春來滿足的點點頭,“記得給我發工資。”
他在長嶺巷這些日子,每個月都能領到四塊錢。
現在既然已經來到省府,他自忖怎麼也得漲點價纔行。
他朝丁桂鳳伸出了一個巴掌,“姑姥姥,我要開五塊錢工資存起來以後帶呂敏和太姥姥到動物園去玩。”
“小沒良心的,就不帶我”丁桂鳳沒好氣地說,“知道了,給你開五塊錢”
鬱春來嘻嘻一笑,“自然要帶的,姑姥姥,那你能不能給我多發點工資不然沒錢吶。”
“你這個小傢伙”丁桂鳳嗔了他一句。
這時候的她哪裏還顧得上喫呂敏的醋她滿心躊躇充滿了凌雲壯志,此刻在心裏暗暗對自己說:
──我年紀大了又怎麼樣,不是一樣能做出一番事業馬玉蘭,你看不起我,我就讓你從此高攀不起
整個屋子的人都有了自己的任務,小猴看着大家歡喜的表情吱吱怪叫跳來跳去。
春芽拿起一個蘋果,咔嚓咬了一口,這才說,“小猴,別吱吱了,我還真不知道讓你幹什麼。”
來到城裏燒柴火行不通了,他們準備燒煤球,這麼一來,燒火官就徹底失業了。
第二天一大早,雷默就被方凱開着車來拉走了。
佟健康奇怪地問,“怎地方凱也調過來了”
“你不知道嗎方雷默不管調到哪裏,他的條件都是要帶上方凱。”春芽也是頗爲無語,這兩隻其實才是真愛吧
下午,廖凡五和劉山河結伴而來。
一進門,五大三粗的廖凡五就十分大聲地問,“百歲,你心急火燎地喊我們倆過來,有什麼事嗎”
鬱百歲把手裏正在忙碌的事情放下,迎了上去,
“我剛剛把隔壁七號魏家的院子買了下來,咱們看看用什麼材料搭建一個廠房。”
劉山河奇怪地問,”搭廠房幹什麼”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麼事身體猛然一震,“我聽春芽說過,來省城就要把服裝廠的事情落實,難道她真的開始籌備起來了”
“不錯。”鬱百歲拍了拍身上的藍色工作服。
他今天在後院忙了一大早,把衣服都弄髒了。
他們的房子是朝陽街八號,左邊的七號姓魏。
魏家五口住着一棟三層樓,後院就顯得十分多餘,聽春芽說願意出三百塊,他們十分利索地答應把後院賣給她。
三百可不是什麼小數目,添點錢足夠他們在偏僻的地方再買一個小院子了,而人家就只要他們廢棄的後院。
這一條街上的鄰居,大部分都是丁桂鳳去了獅溝大隊之後搬來的,沒見過人之前,她也不確定九號屋主是不是自己以前的鄰居。
春芽搞定了七號,心情大好,她讓鬱百歲和客人商量事情,自己則去敲九號的房門。
這些房子都是以前的舊樓,雖然還算紮實,不過卻顯得斑駁破爛,隔壁這一家尤爲破敗,二樓和三樓的窗棱有些搖搖欲墜的味道。
春芽拍門,沒成想,輕輕一拍就有人來應門。
開門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看着身體還不錯,就是脾氣有點暴躁,
他一打開門就大聲喝道,“幹什麼的”
愣了一下,春芽笑道,“這位老爺爺”
“誰是老爺爺”老頭子眼睛一瞪,“沒長臉嗎我正值壯年,怎麼也不可能當你爺爺”
春芽摸了摸鼻子,“這位叔叔,你好”
叔叔兩個字說出來,老頭子的臉色終於緩和了。
他隨手把木門拉開,“有什麼事情進來說吧。”
屋外殘破不堪,屋裏卻保持得還不錯,古色古香的多寶格上擺滿了各種偉人的畫像和勳章。
老頭子得意洋洋地指着那些勳章說道,
“看看,這些都是我前半輩子掙下來的,我敢說,在廣陵市,我認了第二,就沒誰敢說他第一”
嚯,原來隔壁住的是一個退休軍官。
春芽面露肅容,“失敬失敬,這麼多的勳章,那得爲人民灑了多少血汗才能換來”
這句話得到了老頭子一個算你識貨的眼神。
他也不讓坐,拿起多寶格上的一個獎章直接擦拭上面的灰塵,然後問道,“你有什麼事情嗎”
“叔叔”春芽又笑眯眯地喊了一聲,
“我是住在你隔壁的鬱春芽,我想請問你,你的後院都長滿了雜草,不如賣給我”
“賣給你不行”老頭子斷然拒絕,
“這是我老子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我得好好保管”
春芽一愣,感情這位以前就一直住在這兒,她試探着問你,
“叔叔,既然你小時候就住在這兒,那你認不認識丁桂鳳”
“丁桂鳳”老頭子頓時有些失神,他面色一緊,“你認識鳳梨兒”
鳳梨兒這麼青蔥粉嫩的名字,會是她們家老太太春芽又是一愣。
還沒說話,她身後就傳來了丁桂鳳的聲音,“黑豆哥哥,真的是你嗎”
這個聲音驚喜之中帶着不自覺的悲愴,又隱隱帶上一絲委屈。
“鳳梨”老頭手裏拿着的獎章“啪”地一下掉了下去。
他疾步走到門口。
門外明亮的陽光下,一個頭發已經灰白的老太太顫抖着嘴脣,一雙渾濁的眼睛含着淚光正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