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靜而通幽。荒蕪的黃土地上,村寨背靠着連綿不斷的山線,零星散落在各處,範起點點猩紅。瓦屋草棚較爲集中的地方,火紅一片,光亮映照四方,勝似荒蕪中訴說着微妙的繁華。細碎的微風拂過,仿若能聽到輕揉耳廓的嘶鳴聲。暗夜肅殺,隔絕空氣,夜更靜了。
邊陲的高崗被夜幕籠罩着,漆黑的夜色遮蔽視線,伸手不見五指。晝夜溫差極大,嘯風凌冽,颳起厚重的寒霜直凌凌的附着在高崗土坡之上。崎嶇山道間,忽閃間有三道人影岣嶁着前行,行色匆匆。爲首之人身影模糊,時隱時現,露出少年般的樣貌;腰間偶有微光閃亮,但凡識貨之人瞧見,便知那忽閃之物必是夜明珠之類的寶玉。而在這一毛不拔的荒蕪之地,能隨身佩戴此等上品珠玉之物的人定然不會是泛泛之輩,其背後定有着雄厚的財力作爲支撐。畢竟許多村人連喫口飽飯都難,更別說披金帶玉了。而其身後緊跟着奴僕兩人,早已是氣喘如牛,費力得擡着個粗布麻袋,麻袋中不知裝着何物?應該是頗爲沉重,擡在兩人中間,卻已是扭捏成弓形。幾人慌慌張張,還不時朝後頭張望,生怕有人在背後窺看一般。這主僕三人摸着黑沒走出沒多少路,眼看着已瀕臨高崗盡頭,爲首少年便停下腳步。在往前面踏出幾步變是壁立千仞的萬丈懸崖,稍有不慎,一腳踏空便會然粉身碎骨,萬劫不復。少年剛想要回頭叱喝兩人偷懶磨蹭,可身後兩人哪知前方早已是盡頭;亦或者心情太過緊張沒注意腳下,猛然間一個躋身差點將少年撞落山崖。氣得爲首那少年擡腿就給了身後一腳,罵道:“你們這兩個憨憨,走路不長眼睛啊。平日裏吹噓的天花亂墜,膽子呢?擡個死人,還墨跡個半天。”
身旁那人冷不防得被少年一腳踹倒,忙抱頭諂媚討饒道:“公子,這等勾當我們兩也是頭一回操作嘛,不熟路,不熟路嘛。要不,再有下次您多帶帶我們,給我們積累積累經驗。”少年聞言眉梢神經劇烈跳動起來,頓感神經大條,一陣惡寒,心道:我靠,老子也是新手啊。不行,不能給這兩憨貨給看穿了,不然鬼知道這兩憨憨背地裏怎麼編排我的事非,鎮定鎮定。想到這兒少年剛還有陣子哆嗦,忽的猛然握拳,擠着牙縫蹦出幾個聲色怪異的音符:“哼,王伍別墨跡了。出來老半天了。要是回去晚露餡了,我就拿你背鍋。”
“嗯哼,得嘞您吶。小六子,還不麻溜點,趕緊解開!事辦完,少爺請我們醉香樓喝花酒去,今天我要點小玉。”王伍一個打挺起身,瞥了眼瘦子,滿臉猥瑣,咧着嘴,腦袋中閃過邪念,嘴角哈喇子都差點掉下來。
“這,這個我不敢......你,你來!”小六子一聽讓他解繩子,二話不說騰騰騰連連後退,腦袋晃得的跟撥浪鼓一樣。
“呸,小六子,你這德行,以後還是別跟少爺混了。瞧你這點出息。”王伍一邊埋汰小六子,一邊利索的解開繩子,從麻袋中拖出個僵直的少年來。少年生得眉目清秀,只是臉色森白,使這份清秀反而顯得有些許慎人,從身着打扮卻上來看,倒是與這幾人有幾分相似。這直挺挺的少年名叫杜笙,原名月笙,幼年家門不幸,全族莫名的遭山賊屠戮洗劫,男女老少在場的無一倖免。而所幸的是,恰恰是血色的那天,奶媽正帶着小月笙在杜家安客,倒是躲過一劫。然而好景不長,當奶媽聽到這如此慘痛消息的時候後,當場悲痛欲絕,以頭嗆地,過不了幾天便鬱鬱而終了,空單單的留下小月笙一人。好在杜家人收留,小月笙便自小在杜家族內喫白家飯長大,改叫杜笙。而杜笙打小自閉,不愛說話,修煉也喜歡獨自瞎琢磨,導致修爲老是不進反退,本已是十歲突破到小天元天之驕子,族中也是數一數二的翹楚,可連續六年境界降了又升,升了再掉,整一個原地退步,還永無止境,一退再退。眼睜睜的看着杜家其他少年一個個趕超自己,自己卻成了人人鄙夷的“廢材”。內心落差之大,饒是換做別人定時無地自容,可他倒卻是不以爲意,一門心思鑽進自己的小天地裏,內心快活無比,簡直樂不思蜀。而這害死他的正是如今那故作鎮定而且年紀相仿的族兄杜銘。怎麼回事呢?少年人本就青春期,心氣張揚,血氣方剛之時,自是誰也不服誰。那天也不知道一向寡言少語,半年吐不出一個字來的廢物杜笙喫錯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竟然屁顛屁顛的跑去族長的府邸跟杜家大小姐杜竹清表白,當場大字一個沒吐出來,臉到憋得通紅。可杜竹清非但沒生氣,倒是顯得有些嬌羞的跑開了。這可好,此情此景杜家年輕一輩翹楚們無不恨的牙癢癢,紛紛揚言要找杜笙決鬥,一分高低,以贏取美女芳心。幾天圍堵下來,杜笙實在受不了這羣人沒日沒夜的騷擾,使得自己完全沒法靜下心來,迫於無奈之下才允諾了杜銘大晚上的約戰紫禁之巔。可誰想動手在即,自己境界慘遭滑鐵盧勢的下坡,瞬息間大跌好個階段。而杜銘則望着那滿臉慌張的杜笙,卻是狠心下了死手。作爲小天元二重境界的族內青年翹楚對戰後天境三重的廢材,火力全開,幾掌下去,杜笙登時口吐鮮血,目光渙散,緩緩倒下。杜銘見狀也是一臉懵,呆滯片刻後,索性心一橫,這纔有了接下來的這一幕。
“狗奴才,瞎叨叨什麼,滾一邊去,我自己來。”杜銘厲聲喝到,擡腿踹飛滿臉哭喪樣子的小六子,伸手就要抓杜笙胳膊,卻被王伍一手攔住諂媚的說道:“少爺我來,別髒了你的手。”說着王伍飛速拽起杜笙,朝着其前胸就是一個“黑虎掏心”的靈力戰技。隨着磅礴的靈力涌出,杜笙僵直的身體如受重錘,高高的飛出崖邊,筆直下落。王伍的出閣的舉動,也讓杜銘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心道:這憨貨壞得忒狠了,人都死透了還不忘補上一刀。
“專業!我們走。”事了,杜銘也不願做過多停留,呼喝一聲便縱下山去。
......
杜笙臨空飛出瞬息,丹田靈海被狂躁的靈力炸開,隱隱間靈力白光化作光點衝進杜笙天靈穴,進入識海之內。不一會兒,杜笙竟然緩緩睜開雙目,原本木訥的神情頓時灰飛煙滅,變得極其精彩紛呈,哧吶的口腔中貫穿着風聲,含糊的爆出幾句粗口:“我去,沒想堂堂皇階的我竟然在下落。哦,不,我已經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感覺我在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