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招財錦鯉:獵戶嬌妻超旺夫 >第1137章 最幸福的時候
    炎柏葳隔了半個多時辰回來,直接問許天祿:“你想明白了嗎?”

    許天祿低聲道:“想明白了,我真的想明白了。”

    炎柏葳點了點頭:“起吧。”

    許天祿慢慢的站起來,哽咽的道:“師父……她還在生氣嗎?”

    炎柏葳道:“她不是生氣,她只是難過。”

    許天祿紅着眼,半晌才走過去,跟許鑫宏道:“爹沒念過書,沒什麼見識,爹就是一個鄉下小子,要不是碰上你們祖祖,我們祖祖輩輩多少代人,連書都沒錢買,喫塊窩頭都是過年……可是宏兒,教你的人,都是這大慶朝最厲害的人,以後爹說話,你不要聽,你聽師傅的。”

    許鑫宏嗚嗚哭着點頭。

    炎柏葳隨即轉回來,把太子叫到了膝前,跟他道:“你知不知道,阿孃爲什麼這麼生氣?”

    太子道:“因爲四哥說的不對,張少師說的對。”

    炎柏葳嘆道:“是,但是不止如此。”

    他默了一下,才續道,“你阿孃小時候過的很苦,對她來說,唸書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所以她有些見不得明明有最好的條件,卻不珍惜,荒廢學業……所以,她不止是氣你四哥誤導宏兒,更是氣你們不知珍惜。”

    他長嘆了一聲:“我這麼與你們說,你們也未必懂,從明天開始,你們去過過她的日子,就明白了。”他回頭看了許天祿一眼:“你也一起吧。”

    許天祿抹了一把眼,低聲應下。

    炎柏葳叫人連夜去安排了。

    唐時錦之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以前她自己曾說過,後來又聽吳清夢說了很多,足夠炎柏葳拼湊出一個完整的過往。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寅正時分,也就是約摸凌晨四點左右,幾個孩子,包括六小隻,全都被叫了起來,然後直接去了宮外。

    其它人已經到了。

    除了許天祿,戚曜靈也過來陪着,早有安排好的人,教着他們如何推磨,磨豆漿,和麪,炸油條……

    這幾個孩子,哪一個不是金尊玉貴,哪幹過這種活兒,但不會就學,學不會就繼續學……一直到學會爲止。學會了就一刻不停的做,累了也不能停。

    大冬月的天,汗水溼了頭髮,流進了眼睛裏,腹中空空,火熱的油味薰的人直犯惡心……足足兩個多小時熬下來,幾個孩子全都筋疲力盡,汗溼重衣。

    然後連早飯也沒時間喫,空着肚子,一路小跑着去上課,一上午講課,考試,一點也不敢鬆懈……稍微愰神就會答不上來。

    中午下了課,還要去幫忙端盤子。

    這件事情,主要就是教育孩子,所以戚曜靈和許天祿是不能幫忙的。

    太子素來沉穩,可是盤子一上手,就燙的他低呼了一聲,手一鬆,盤子掉到了地上,湯水潑了一地。

    旁邊的小二就上來教他們用抹布墊着手,可是地上的盤子,還得他們自己收拾……黏糊糊的菜湯,爛乎乎的肉塊菜葉,灑了一地,掃根本掃不起來,最後,只能蹲在地上,用抹布去擦。

    黃的青的掛在手指上,噁心極了,可是又詭異的覺得好香,畢竟兩頓沒吃了,早就飢腸漉漉,可是忙的連喝口水的時間也沒有。

    客人都是江必安帶着緝事衛過來,並不刁難他們,只是一撥一撥的來,幾個人停都不敢停,一直到午飯時間過了,客人都走了,廚房才端了一盆大雜燴出來,給他們當菜喫。

    一盆子不知道什麼東西,看着就噁心極了,可是他們真的餓狠了,一邊哭,一邊喫,最後居然也喫飽了。

    可是看旁邊那盆,還不如他們這盆,那就是剩飯剩菜一鍋燴,也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口水,可大廚和小二,卻喫的香甜極了,顯然早已經習以爲常。

    下午繼續上課,考試。

    晚上再換一家打工,等一直幹到亥時……幾個孩子累的胳膊都擡不起來了,只想馬上撲到榻上,呼呼大睡。

    可是一身的油煙還沒洗,佈置的作業還沒做,等他們強撐着做完,已近子時。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了五天。

    中途,辜東陌過來了,再之後,桃六郎帶着三個徒弟,也加入進來。

    除了六小隻實在太小,偶爾能減輕一些工作量之外,其它人都是實打實的熬了五天。

    等五天之後,炎柏葳再一次把他們叫到一起,他問他們:“這樣的日子,苦不苦?”

    孩子無不垂頭,紛紛道:“太辛苦了。”

    太子也道:“阿孃小時候,真的這麼辛苦嗎?”

    炎柏葳道,“不是。”

    幾人都擡頭看他,炎柏葳眼中含淚,低聲道:“這並不是錦兒最苦的時候,相反,這是她最幸福的時候……你們可知道爲什麼?”

    他嚥了咽哽咽,低聲的,一字一句的道:“因爲你們此時身體健康,沒病沒傷,沒有哪裏痛……因爲你們有錢喫飯,而且大多都能喫飽……因爲你們不用擔心走到拐角會被人打悶棍,因爲你們沒有揹着巨大的,還不清的債,你們晚上能好好的睡覺,不會大半夜的被人砸門要債,不會在黑暗中,膽戰心驚的看着被砸的搖搖欲墜的門,擔心下一刻他們就會破門而入……那個時候,錦兒也只七歲而已……”

    他忍不住用手捂了捂眼,“錦兒曾經問我,你明不明白那種‘好好的喫口飯,好好的睡個覺都是恩賜的生活?’我其實不能真正明白,你們也不可能真正明白。”

    他聲音哽咽:“而且,你們不論多麼辛苦,心中都是有希望的,你們知道自己是天潢貴胄,你們所遭遇的一切都只是暫時的,熬過去就好了……可是她沒有,她沒有未來……你們只短短五天,就覺得苦不堪言,那麼你們知不知道錦兒熬了多少個五天?”

    在無邊的絕望中苦苦掙扎,一天一天,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熬,真的是,叫他稍微想想,都覺得心像撕裂了那麼疼。

    室中安靜極了,沒有一個人說話。

    炎柏葳緩了半天,才道:“而那個時候,還有同窗在嘲笑她,嘲笑她課業不佳,嘲笑她衣衫破舊,嘲笑她不懂琴棋書畫,嘲笑她不美麗賢淑……”

    太子幾乎是吼出來:“他們怎能如此過份!!”

    炎柏葳定定的看着他:“是很過份,可是穆樘瓏,在五日之前,你可曾想過,世上有人活的如許艱難?你可曾想過,坐在你身邊的同窗,在下課之後,還要如此辛苦?你可曾想過,她今日坐在你身邊,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明日是否還能活着坐在你身邊??”

    太子猛的頓住了。

    他黑亮的葡萄眼,滿滿的全是淚,可是剛剛涌上的憤怒,正迅速褪去,他微張着口,眼神一時複雜的如同歷盡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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