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來,就見炎柏葳端坐在院中,見她回來,就點了點頭……特別平靜,八風不動,可是長眼睫毛垂呀垂的,就總感覺有幾分幽怨的味道。
就好像嗷嗷待哺的小鳥兒沒得到蟲子喫似的。
唐時錦被自己的腦補給逗樂了,笑了幾聲,一邊招呼着賀元宵把東西卸下來,堆的竈房滿滿當當。
“咱放屋裏吧?”賀元宵道:“別叫人偷去了。”
唐時錦笑道:“在這個時候,還有人敢來我家偷東西,那我真得佩服他的狗膽。”
賀元宵一想也是。
唐時錦洗了洗手就開始做飯,興致勃勃。
她今天才發現,原來這時候就有了賣孜然的,不過名字不叫孜然,叫安息茴香,她買了一大包肋排,全都叫人給剁成一指多長的段兒,準備做一鍋孜然排骨喫。
先洗乾淨,找了一個大盆,放生抽,鹽,白糖,蔥,姜醃上半個時辰,當然還加了一點靈泉水,蔥也摻了不少空間裏的。
然後下鍋油炸,炸熟了之後起鍋濾油,鍋裏再放蔥姜炒熟,放排骨、孜然粉,辣椒粉小火煸炒,一直到炒勻就能起鍋了。
醃排骨的空兒,她又燉了一大鍋麻婆豆腐,炒了一小碟蘿蔔絲,反正除了她別人也不喫。
菜一端上去,賀元宵直接撂下筷子伸手抓。
炎柏葳淡定的跟上。
桃花公子本來還想裝一裝的,一看速度跟不上,立刻也把筷子一放動了手,還開導磊哥兒:“是真名士自風流,唯大英雄能本色,規矩什麼的都是做給外人看的,自己家裏不用這麼講究。”
他這一抓一啃,唐時錦覺得他的養眼程度頓時就降低了。
孜然這種東西,本身就味道獨特,刺舌頭的絕香,排骨又炸的外層香酥,肉質細嫩,一根骨頭一擼到底,滿口是肉,連唐時錦自己都接連吃了三根。
其它人你爭我搶的把一簸籮排骨全都喫光,然後纔開始喫別的。
麻婆豆腐的上頭有一層油,隔一會兒喫,也不會涼,而且這道菜麻、辣、鮮、香,湯汁鹹濃,滋味醇厚,豆腐鮮嫩,舌尖一捻即碎,裏面還有金黃的肉餡兒,一喫到時顆粒分明,卻又入口便化……
與米飯簡直是絕配。
一家人喫光了一大鍋白米飯。
收拾的時候,賀元宵撐的直打嗝兒,一邊擺手:“你別動了,我來洗碗,我得動彈動彈,要不晚上撐的睡不着。”
唐時錦跟他道:“我想砍幾根竹子,編兩個竹躺椅。”
賀元宵道:“明兒,嗝~我給你編,你想要,嗝兒~啥樣的?”
唐時錦猛的跳了過去,賀元宵嚇的大叫了一聲,險些一腳踩進水池裏。
唐時錦笑的彎了腰,一把拉住他:“還打嗎?”
賀元宵呆了呆,感受了一下:“好像……不打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透過敞開的柴門,就見有幾個人急匆匆朝這邊來了。
這時候天還沒黑,唐時錦迎過去,笑道:“族長伯伯,賀伯伯,你們怎麼來了?快進來坐!”
賀里正剛纔聽到賀元宵大叫,嚇了一跳,後來聽到唐時錦笑起來,才知道兩人在鬧騰。
兩人就進來了。
也沒往屋裏進,坐在了院中,其它人直接連院兒也沒敢進,就在門口等着。
賀里正就道:“錦丫頭,是這麼個事兒,賀大壯如今也得了報應,咱們商量着,是不是給你外婆做一場法事,安撫安撫,送她去轉世投胎?”
唐時錦想了想:“應該的。我年紀小,不懂這些事,您看要怎麼做纔好?”
唐時錦問:“請的是誰?”
賀里正道:“是住在縣城的一個神婆,馬半仙,說是受過佛菩薩點化,很是厲害。“
“那行吧,”唐時錦道:“是什麼時候呢?”
賀里正道:“日子還要再算的,你這邊點了頭,我就叫人遞信兒過去問問。”
“好,”唐時錦應了一聲:“伯伯,我着實不懂這些,有用銀子的地方,你只管先用着,回頭我再給你。”
兩邊很快就說定了。
唐時錦並沒怎麼把這事放在心上。
晚上臨睡之前,她就把花狼給的人蔘和何首烏的種子,在空間裏各種了兩棵,然後又把餘下的,種到了菜地一角,準備試着用靈泉水澆澆,看能不能活。
第二天喫着早飯,她琢磨生意的事兒,然後突發奇想:“炎柏葳,你要不要來給我當帳房先生?”
炎柏葳一挑眉。
她開導他:“你看你平時打獵,冬天沒法打獵了,就做帳房先生,豈不是能拿兩份錢?”
炎柏葳道:“我現在喫的飯,是我用獸皮換的,等喫完這幾個月,冬天就過了,我何苦多幹一份兒工?”
也是啊……
她長嘆了一聲。
炎柏葳道:“不過我可以給你當帳房先生的先生。”
唐時錦被他逗的笑了一聲。
炎柏葳道:“那天是誰說,做帳有什麼難的,你這麼聰明一學就會的?”
“我學寫一到萬,是不是一學就會了?”她振振有辭的道:“我有沒有讓你教過第二遍?沒有吧?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帳本並不止是有數字的,還有人名和事項,麻煩的很。”
他道:“不然呢?”
唐時錦道:“這不就等於全村的名字我都要會寫?”
炎柏葳點了點頭:“對啊。”
“那不是很麻煩?”
他挑眉:“很麻煩嗎?”她瞪着他,他嘆了口氣:“確實很麻煩。”
壞小孩兒不喜歡寫字,還小嘴叭叭兒的不講理,確實有點麻煩。
唐時錦道:“不過我已經有了解決辦法。”
他道:“什麼解決辦法?”
唐時錦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喫過飯,她還是拿着毛筆學寫字。
初中裏有書法課,雖然她是學渣,但唐時錦認爲,她起碼應該比磊哥兒強的。
結果寫完了,再拿過磊哥兒寫的一比……呵,咋說呢,大哥別笑話二哥,都是一樣的爛。
炎柏葳很有耐心,挑着常用常見的字,給她寫了一滿張紙,讓她在下頭照着寫,唐時錦耐着性子從頭寫到尾,手腕子都寫酸了,就是那種有勁兒使不上的感覺。
毛筆這玩意兒,她真是用不了。
唐時錦一邊寫一邊感慨:“我真是喜歡賀十五賀十八這種名字啊!都不用學新字!你爲什麼不能叫炎萬呢?比百不是多很多?桃成蹊也沒必要有蹊,叫桃成不是很好嗎?賀元宵可以改名叫賀乙,或者賀丁也行啊,筆劃都很少!幸好沒有人叫賀頭髮,要不然我一上午不用幹別的,光寫‘頭髮’了,筆劃也太多了吧!”
一句話還沒說完,那邊兒,桃成蹊已經觸發笑點,笑的不行了。
炎柏葳道:“難得啊,居然還手下留情,給保留了一個姓。”
唐時錦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眼珠子一轉:“炎柏葳,你是不是很有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