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爲這是個泉子,是活水,所以還需要有一個開口,這開口也要砌成一條小渠,不能壞了景緻。
這是個仔細活兒,唐時錦一忙就是兩天。
莊芝蘭去了兩次鯉園都沒人。
而且因爲冰兒並不是貼身丫環,只是暫時撥過來的,所以唐時錦不在的時候她也不在。
她們這些院兒又不是月洞門,是各自獨立的院落,人不在時,門都是關着的,一望而知。
路上遇上老管家,老管家還笑呵呵的跟她道:“莊小娘,我們家五娘不在的時候,千萬莫要去鯉園,不然叫九爺和八爺看到了,衝撞了小娘子,那就是我們的不是了。”
莊芝蘭問:“九爺和八爺?”
“是,”老管家道:“是我們五娘養的神鷹,極通人性,時常會來鯉園的。”
莊芝蘭點了點頭。
如何還有誰不知道她養了兩隻海東青?海東青十分少見,但也不是沒有,甚至還有純黑純白的,可是兩隻海東青能帶人飛天的,能有多少?
莊芝蘭抿了下脣,叫丫環:“緞兒,我們出去走走吧。”
這丫環本來叫畫兒,昨天才被她改成了緞兒,愣了一愣才迅速回神,急跟了上來。
歸開甫和莊裕正在湖心亭下棋,看着她們出去了。
歸開甫淡淡的道:“怎麼想起帶孫女兒過來?”
莊裕道:“蘭兒想出來散散心,一直央我,我也不忍心,便帶着來了。”
歸開甫緩緩的道:“我多說一句,莊兄莫怪……帶孫女兒來無妨,但切莫做多餘的事,錦兒爲人決絕剛烈,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別到最後鬧的大家都不好看。”
莊裕臉色微變,急道:“歸兄想多了,我絕無此意。”
歸開甫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說,只將棋子一放:“你輸了!”
而此時,外頭匠人們終於完成了最後一步,等所有人都退開,不由得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呼!
這其實就是後世很多網紅打卡的懸壺之景了,中間藏着一根管子,看起來壺無所憑依,就好像懸在空中一樣,水嘩啦啦的往下倒着,非常有內味兒。
唐時錦笑道:“怎麼樣,不錯吧。”
大家齊齊贊她:“錦財神厲害啊!奇思妙想!”
現在不知道誰帶的,大家都叫她錦財神,可能是覺得叫小財神不夠恭敬,叫財神爺她又不是爺……起初聽着彆扭,聽習慣了也還好。
唐時錦笑着也看了一會兒。
於是老遠過來的莊芝蘭,就見那小娘子站在衆人之間,衆星捧月一般,明明小小年紀,容貌竟美的般般入畫,雪一般的肌理吹彈可破,即便用最挑釁的眼光去看,也是毫無瑕疵,仰臉時,日光映着那模樣,真不愧神女之名。
偏偏她毫不在意。
就那麼從容坦然的綻放着,不加一丁點收斂,不加一丁點矯飾。
莊芝蘭輕聲嘆道:“卿本佳人,奈何爲賊啊!”
緞兒方纔都看愣了,她一出聲,她纔回神,急道:“她怎麼算的上佳人,操此匠作賤業,縱有點姿色也有限的!奴婢雖不懂,卻也知道,像三娘您這般美貌,才能稱的上佳人哪!”
莊芝蘭神情就柔和了些,道:“走罷,我們去書樓看看。”
哪怕親自動手的匠人,看到成品的時候也覺着神奇,更何況是普通百姓。
一整天不斷有人來看,連上頭山莊的文人也都聽了信兒,過來觀賞,不住的嘖嘖稱奇。
因爲裏頭的管子都已經磨平了透出底白色,又楔接緊密,極其光滑,所以在流水的掩飾下,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加上古代人本來就沒有這個概念,哪怕揪着耳朵告訴你,裏頭有個竹管子,也很難想像那個原理。
有個大漢聽的不耐煩起來,道:“有沒有竹子砍了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們不是都念過書的麼,沒聽說啥抽刀斷水水更流?能砍的斷,說明不是水!多簡單的事兒!”
一邊說一邊就掏出刀來。
幾個文人急上前阻止:“不可不可,如此玄妙奇景,怎麼能隨意破壞!”
“正是,對此美景,妄動刀戈,豈不大煞風景!”
大漢哧笑一聲:“老子最懶的看你們讀書人嘰嘰歪歪,老子今天還非要看看這到底是個啥東西。”
一邊說着,一邊就踏上幾步,猛的把彎刀揮了出去。
衆人紛紛驚呼,幾個文人也是連連扼腕。
就在這時,忽聽叮的一聲,那彎刀堪堪要達水流,就被擊中猛的彈了回來,噹的一聲插在了地上。
下一刻,就見一人一馬遙遙而來,馬上人一張芙蓉面,雙眸帶煞,正是戚曜靈。
他飛身掠下,看了一眼那茶壺,轉身冷冷的道:“你想幹什麼??”
大漢本能的覺得這人不好惹,梗着脖子道:“我就是想看看這裏頭是啥東西!怎麼着,你是什麼人,敢管老子的閒事?”
戚曜靈冷冷的道:“敢破壞我師父建的景兒,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鬧事,好,好……好的很!”
他手裏提着一包點心,交給了旁邊一個文士衫的人:“勞煩幫我拿一下。”
那文人下意識的接過,還沒明白咋回事兒,戚曜靈已經撲了上去。
只見寒光一閃,戚曜靈削下了那男子的髮髻,直接狠狠的塞進了他嘴裏,然後就是一場拳拳到肉的毆擊,那膀寬腰圓的壯漢,在他手裏就像小雞仔一樣,全無還手之力。
尤其髮髻一解,那男子披頭散髮,諾大的髮髻將他的嘴撐的大張着,雙眼很快就滲了血光,卻連一聲也發不出來。
四周鴉雀無聲,衆人連呼吸都屏住了,正因爲沒有驚叫,愈顯得這場單方面的毆打驚心動魄,直叫人看的背上發麻,卻連挪開腳步逃走的力氣都沒有。
戚曜靈生的極爲漂亮,眼睫水黑,自帶三分媚氣,用的又是宜男宜女的聲線,所以大家對於他是男是女,一向頗有猜測。
而他雖然爲唐時錦打理生意,卻遠不像許天祿那麼八面玲瓏,而是十分冷漠。
但,直到今日,大家才真真是看到了這位不爲人知的一面……尤其私底下意.淫過他的男人們,簡直腿肚子發軟,幸虧沒有表露出半點兒!不然這會兒墳頭草只怕都有三尺高了!
就在這時,又有幾騎馬兒遠遠馳來,當先一人是炎柏葳,他老遠看着就覺得情形不對,再一馳近了,不由吃了一驚,急躍了進來,道:“靈兒?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