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荼當機立斷,花傘一出,便是凌厲的一通絞殺,幾個守山弟子抵擋不住,生生被那花傘擊飛,讓出一條坦途。
何荼拉着寒江雪,大方地道聲
“承讓。”
正欲離開,卻見撲面飛來一把仙劍,一劍穿過她的花傘,直衝她胸口。
何荼側身一躲,完美避開,她算是躲過了,可那本就傷痕累累的花傘又添了一道裂痕。
再這樣下去,不待她完成與某人的約定,這傘便早早的破了。
當年,與那人分別時,她曾向那人許下一個約定,那人送她一柄白傘,以及三顆傘墜子,算是爲她的約定下了注,只是如今傘將破,當年的約定卻成了空頭大話,她還一個也沒有完成。
真是忒丟人。
梅堯擋在前路,揮手收回仙劍穿雲梭,冷聲道
“仙門掌劍弟子梅堯,請賜教。”
雖然看在寒江雪的面子上,何荼不該欺負這樣一個小娃娃,但是一想到這傢伙給她的花傘上添了個窟窿,何荼瞪了寒江雪一眼,擡首
輕笑
“既然小道友如此說了,我便給你這個面子。”
弄壞她東西,必須胖揍一頓。
只可惜,何荼與梅堯交手不過兩招,便被寒江雪忽然拎起來,逃了。
今夜之後,江湖又傳,難怪何荼長老會背叛魔教,卻是爲了一個男人。又有人傳,那男人受了重傷,半死不活,何荼爲了救他,屠城煉藥不成,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跑去仙門偷藥。
最終被仙門初出茅廬的掌劍弟子一頓胖揍,趕了出來。
可見魔頭動了心,也會變成傻子。
面對此謠言,何荼只想把寒江雪一頓胖揍。
然,真動了手,卻差點被寒江雪胖揍。
早上,何荼自街上八卦樓,小酒肆裏溜達回來,柳溶月正在埋葬落花,親眼瞧見她一腳踹了寒江雪的門,氣勢洶洶地衝了進去,沒過多久便又面色僵硬的推門出來,十分體貼的關上了房門。
彼時紫藤花燼,落了滿地憂傷,卻被何荼踩了一路芬芳。
柳溶月還是第一次瞧見,那一向猖獗明豔的女子,竟也會狼狽如斯。
這小小的情緒波動,驚得她丟了花鋤。
“人皆有七情六慾。”
身後,寂默小和尚鬼魅一般突然出現,走起路來不聲不響。
幾日下來,若不是她習慣了這小和尚的神出鬼沒,只怕膽小的遲早被他嚇出毛病來。
小和尚道
“姑娘心中有情,爲何要裝作無情”
柳溶月亦禮貌地報之一笑
“小和尚心中無情,又爲何要裝作有情呢”
“我佛慈悲,廣懷天下,柳施主如何說小僧無情”
“廣懷天下,心無偏私,對世間萬物,愛他的,憎他的,都是一般慈悲,如何不是無情。”
“對萬物來說,你的所有善惡,佛都看在眼裏。因果報應,徐徐圖之。如何不是長情”
“那世人遭受苦難之時,佛又在哪裏”
“在心裏。”
“哈,既然佛在心中,那小和尚你,爲何還未成佛”
我若成佛,你可願將我放在心裏
寂默淡眸輕擡,看向柳溶月的眼睛,嘴角動了動,卻沒有回答。
柳溶月只當他是詞窮,無可狡辯了。
她沒有順勢嘲諷於他,反而擔心自己說的有些偏激,刺激到他了,便從樹上摘了一串紫藤,插在他指尖,赧然道
“只可惜,小和尚你不喜歡笑,不然,便更像佛堂裏的那座捏花一笑的石頭了。”
“他若真像了,你以後也不用去廟裏拜佛了,直接拜寂默得了,哈哈哈。”
何荼端着托盤緩緩走來,口中還不忘調侃兩人。
柳溶月瞧着她手中的舞衣,眼神微不可查地一變。
心中頗爲無奈地一嘆,該來的終究會來吶。
何荼對於她心中所想,卻一無所知,她抱着托盤,一雙鳳眼狗皮膏藥似的黏向柳溶月,人畜無害地笑道
“這是你明日的舞衣,真想看看,美人兒穿上這盛世舞衣,是怎樣一番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