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爲古神的本質是什麼？”
唐煊想聽聽白裙女子的見解。
聽到唐煊的問題，白裙女子眼底泛起淡藍色的光輝，難以計數的代碼和字符從她的視界中如瀑布般淌下。
她思索道：“古神本質上也是一種生物，只不過祂們的身體結構異於常人。雖然很有趣，但說到底其實沒什麼特別的。”
唐煊緩緩點頭：“那信仰呢？”
白裙女子回答：“信仰是一種特殊的能量，威力似乎比暗能量更大。我不認爲這種能量屬於產出它們的生物，因爲生物自己也無法掌握，我更傾向於它們來自另一個地方，而生物則充當了它們流動的通道。”
在白裙女子眼中，世界上只分兩種事物。一種是已經探明科學原理的，另一種是尚未探明科學原理的。但無論如何，它們都是科學的。
它們之所以未知，只是因爲其中蘊藏了人們尚未了解的知識。
在原始社會，人們認爲雷電是玄學的。但科技發展以後，人們發現雷電不過是一種再普通不過的電磁反應，是完全科學的。
簡單來講，科技在開拓未知中進步，眼前的未知只是暫時的未知，最終還是會被納入科學體系之中的。
唐煊微微一笑。
他利用浮世喵的邀請函去過宇宙之外的地方，眼界要比白裙女子開闊一些，知道事情並不像白裙女子說得這樣簡單。
他笑着問道：“你有合成古神的思路了嗎？”
白裙女子輕輕點頭：“組成古神的基本單位不只有原子，還有被你稱爲信仰之力的那種能量。我可以合成物質結構，只是缺乏信仰之力。我準備叫醒這個古神，讓它配合我的研究。”
唐煊點頭：“祝你好運，要是真弄成了，記得通知我一聲。”
他感覺白裙女子就算合成不了古神，肯定也能在信仰之力的應用方面有重大突破。
畢竟她是霸主級科技文明，就算研究一坨屎也應該能研究出很多學問，比如屎主人上頓飯吃了什麼、腸胃消化水平和體內菌落......
“爲什麼？”
白裙女子感到困惑，她不理解爲什麼自己研究成功之後要通知唐煊。
唐煊眼球一轉：“我應該是最近這些年和你交流最多的人吧？”
白裙女子誠實地回答：“是的。”
唐煊繼續說道：“我陪你聊天，還幫了你大忙，所以我們是朋友，而朋友應該分享彼此的喜悅。”
白裙女子盯着唐煊喃喃道：“我們是朋友？”
唐煊認真地點頭：“當然了！”
經歷了營救雅特的事件後，他心底也有些羨慕二十七人結社的友誼。時隔億萬年不見的老朋友，收到求救信號後二話不說就趕去救援。
他也希望自己有這麼一羣朋友，在自己陷入危險的時候可以不顧一切地趕來救他。
白裙女子輕輕歪頭。
作爲智能生命，這個動作無疑是多餘的，但她借用這個動作傳達出了自己的情緒。
白裙女子眼底亮起朦朧的藍光：“朋友——根據你們的搜索引擎，你們對朋友的定義是有共同語言而經常交流的人；相處起來很舒服的人；除情人或親屬之外彼此有交情的人。”
她沉默了兩秒後說：“按照這個解釋，我們是朋友。”
唐煊臉上露出和煦的微笑。
白裙女子陷入了沉默。
作爲一名極力使自己向生物靠攏的智能生命，她需要朋友。但她沒有和朋友打交道的經驗，不知道該怎樣和朋友交流，突然不會說話了。
唐煊關心道：“怎麼了？”
白裙女子遲疑道：“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們應該聊什麼？”
唐煊笑了。
不出所料，白裙女子沒有其他朋友。
因爲她在打招呼這個環節就把別人打死了，交個鬼朋友？想想希爾文明，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撞見她，打招呼打爆首都星。
“我們就像之前那樣聊天就可以。”唐煊頓了一下，“朋友應該分享對方的喜怒哀樂，互相傾聽，互相幫助。”
白裙女子認真點頭：“我記住了，等到我合成出古神，我一定通知你讓你分享我的喜悅。”
唐煊心中鬆了口氣。
他發覺白裙女子比他想象得更單純，雖然不全是一張白紙，但也有很大的可塑造空間。當初希爾文明要是願意和她好好談一談，絕不至於跟她拼得兩敗俱傷，最後走向滅亡。
他詢問道：“除了研究古神，你還做其他事情了嗎？”
白裙女子點頭：“我朝周圍發送了一道空間廣播，看看會不會有人迴應我。”
唐煊感到好奇：“空間廣播？”
白裙女子回答：“空間廣播是一種以空間爲介質傳播信息的通訊手段，空間向的文明都能收到這條訊息，其他掌握了空間通訊技術的文明也能收到。”
時間過去太久了。
她想看看其他霸主級科技文明現在在哪。
據她所知，科技文明達到掌控河系的霸主級層次就很難被消滅了，即便遭遇強敵也能在滅亡前散播出自己文明的種子，等待來日東山再起。
希爾文明是個例外，但不是所有霸主級文明都足夠‘幸運’遇到計算力近乎無限的智能生命並和對方死磕到底。
她認爲現在應該有相當數量的霸主級文明在宇宙中活動。
唐煊詢問道：“收到回覆了嗎？”
白裙女子搖頭：“沒有。”
停頓了一下後又補充道：“太安靜了。”
唐煊露出疑惑的神色。
白裙女子回答：“宇宙中沒有任何飄蕩的信息。”
尋找其他霸主級文明不是容易的事，因爲絕大多數文明都不會回覆來歷不明的訊息，這會暴露他們在宇宙中的位置，給自己的文明惹來麻煩。
但宇宙裏應該充斥各種各樣的訊息，這些訊息是無數年裏無數文明出於各種目的留下的，它們隨着時間在宇宙中飄蕩，像一羣講故事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