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談小天小說 >第600章歲月是一把生鏽的殺豬刀
    

    9月30日,烏仁圖婭的大喜之日。

    這個臉若銀盆,眼睛明亮的內蒙大妞一大早就起來,化好妝,換了婚紗,黎欣和從山城趕來的唐一茹擔任伴娘。

    作爲藝校的合夥人,方錦也是起了大早趕去幫忙。

    由於烏仁的家不在這邊,方錦便租了幾間酒店的房間給孃家的親人住,男方接親也是從這邊走的。

    大家忙忙活活了一個早上,總算捱到了婚禮現場。

    酒席設在山好街一家新開業不久的萬家大酒店,門前搭起了一座紅色的充氣拱門,上面寫着新郎新娘的名字。

    地下則是滿眼的紅色鞭炮紙屑,一切都透着這麼喜慶。

    酒宴尚未開始,新郎的父母站在酒店門前迎接賓朋。

    方錦趁這個機會出來透透氣。

    她穿了一套駝色羊絨套裙,髮髻盤起,更顯得小臉雪白光滑。

    她特意走到離酒店大門三四十米遠的地方,遠離人羣,從隨身帶的小包裏掏出一盒綠色細支摩爾,用一個小巧的紀梵希打火機點燃,淺淺的吸了一口。

    自從談小天去燕京後,她就開始抽菸,好在癮不大,可抽可不抽。

    像她這麼漂亮的女人,站在街邊抽菸,簡直就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過往的人們全都會看她一眼。

    方錦也注意到這一點了,匆匆抽了幾口就掐滅了菸蒂,準備回到酒店去。

    可誰知一轉頭,她看到三個人坐在馬路隔離帶的沿石上,因爲有樹籬的遮擋,一開始沒發現。

    這三個人中有兩個竟然是熟人,一個黨愛羣,一個張滿,還有一個白白胖胖像發麪大饅頭的男人,被他兩夾在中間,這男人一張大胖臉上滿是淚痕。

    方錦轉頭間,正好和張滿目光相對。

    張滿露出了尷尬之色,起身向她走來。

    “方小姐,你好。”

    方錦心思一轉,已經猜出大概了。

    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故意問道:“黎欣在裏面當伴娘呢,你們不進去坐坐?”

    “不了,不了,我們不是參加婚禮的,有一個外地同學來盛天,我們準備去東大轉轉,走到這兒累了,在路邊歇歇。”

    “哦,那我回去了。”

    方錦擺了擺手,轉身回到酒店。

    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方錦又看了一眼被夾在中間的白胖男子。

    這就是烏仁圖婭的初戀嗎?

    談小天寢室的老八?

    她和烏仁圖婭在藝校朝夕相處。

    烏仁那種口直心快的性格,不等方錦問,自己就把她和何玉柱那點事全招了。

    所以方錦對何玉柱雖未見面,但聞名已久。

    方錦也曾經想過,如果我是烏仁,面對這種情況,我該如何選擇?

    她甚至把何玉柱想象成了談小天。

    答案自然是不言自明的,如果談小天遇到這種窘境,母親生病,我一定會放下一切,盡全力幫他照顧母親。

    只可惜,談小天不是何玉柱,即便他的母親生病,他也僱的起很多人去照顧,用不到自己。

    方錦突然有些黯然神傷。

    樓上專爲新娘換裝的包房裏,兩位伴娘正在利用酒宴還沒開席這個空當爲新娘補妝,三個同寢同學趁機說幾句話。

    “老三,我和老二都婚了,現在就看你的了,當初你可是咱們寢室最漂亮的,要抓緊啊!女人最好的時光就這幾年。”

    烏仁圖婭一邊補妝,一邊還在教育唐一茹。

    “快了,今年過年的時候同事介紹了一個鋼廠的工程師,人挺老實,有點像你家姐夫。”

    唐一茹淡淡答道。

    黎欣盯着唐一茹的臉,“我怎麼一點感覺不出你的激情呢!說這種事不是應該興高采烈的嗎?”

    “都多大了,還激情,我今年都25了,還當我是18歲的小女孩嗎?”

    唐一茹說話的時候,烏仁圖婭悶不做聲。

    黎欣那句話不光說的是唐一茹,好像也在說她。

    現在這個老公,是山好街的一個軟件工程師,就像唐一茹說的,人木訥,沒有什麼情趣,但勝在穩定,對自己也不錯。

    過日子,不就是圖個穩穩當當嗎?

    像以前那樣,雖然很開心,很……不能想以前。

    烏仁圖婭揉了揉太陽穴,果斷的斬斷了回憶的思緒。

    江湖兒女,既然過去了,就別想那些沒用的了。

    烏仁圖婭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

    “老二,把粉給我,我再補一補。”

    “老三,幫我拽拽裙子。”

    黎欣滿心羨慕的看着烏仁圖婭穿婚紗的樣子。

    她和張滿是03年領的證,但典禮一直都沒辦。

    張滿一直說會補給他一個婚禮,但總是因爲這個事那個事錯過了。

    不過雖然沒有典禮,黎欣對現在的生活還是挺滿意的。

    她是小門小戶家的女孩,自小就知道生活不易,沒有那麼高的奢望。

    張滿雖然不像談小天那麼驚才絕豔,但現在坐鎮盛天,年薪百萬,也是一方諸侯了。

    小兩口的日子過得還是蠻滋潤的。

    ******萬家大酒店外,張滿、何玉柱、黨愛羣三人坐在隔離帶的沿石上,齊刷刷一排。

    三人嘴裏都叼着煙。

    張滿在沒話找話,意圖用此來分散何玉柱的注意力。

    “二哥,你啥時候學會抽菸的?”

    “就是上次福利院的事過後學會的,我感覺對不起老七,讓他花了那麼多錢。”

    “老七不會在乎這個的,二哥,聽說你去東大繼續讀研究生了?”

    “嗯,通過福利院這件事我是品出來了,要想有能力幫助別人,自己首先得是個人物。

    像我之前,就是捨不得那羣孩子,考上研究生也不去讀,結果事到臨頭,什麼作用都不起。

    還得當官啊!當上官有了權力才能更好的幫助那些孩子。”

    黨愛羣也經過社會薰陶了這麼多年,當然看出張滿的用意,他也極配合着,說一些心裏話分何玉柱的神。

    何玉柱是昨天晚上坐火車到的盛天,也不知他從哪裏知道烏仁結婚的消息,不顧黨愛羣和張滿的阻攔,非要到現場看一眼。

    他說,這輩子沒機會親手爲她披上婚紗,那就看看她穿婚紗的樣子也好。

    何玉柱伸手又拿出一支菸,點燃後,在二位哥哥驚異的目光中嫺熟的吐了個菸圈。

    “你們放心,我在這看完典禮就走。”

    他的煙是在母親生病後學會的。

    98年那個單純愛笑的少年已經變成了眼前這個沉默不語,滿臉胡茬的男人。

    7年的時光,歲月猶如一把生鏽的殺豬刀,刀刀殺我,我不死,它便在刀刃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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