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賈甩着手上的水珠從後面走出來。
他看了看桌上這寒酸的食物，有點不好意思了。
“小兄弟，天熱，沒什麼食慾，所以我平時都是糊弄，你想喫什麼，我讓人給你現做。”
“不用，不用，這就挺好，天熱確實不愛喫飯。”
章瑞急忙客氣了幾句。
老賈盛了兩碗水飯，遞給章瑞一碗。
“我年輕時候在東北當兵，一到夏天，那邊就喫這種高粱米水飯，爽口，吃了不出汗，你嚐嚐，要是喫不慣，我讓人再給你做點別的。”
章瑞急忙雙手接過碗，拿過筷子。
他是南方人，還真沒喫過這東西。
嚐了一口，比大米粗，口感也不好。
不過他是來求人的，自然不會多說什麼，連喫幾口表示自己喫的慣。
“別光喫飯，喫點菜！”
老賈和那個老頭，兩人喫的挺香，一口小蔥拌豆腐，一口蘸醬菜，再扒拉兩口高粱米水飯。
章瑞是真心喫不慣生的蔬菜，不過爲了事業，也只能忍了。
老賈和老頭喫的都很快，轉眼間，一碗水飯就見了底，兩人又盛了一碗。
老賈還勸章瑞，“多喫點，這玩意水當尿褲的，一泡尿你就又餓了。”
章瑞也聽不懂水當尿褲是什麼意思，只好嗯嗯的答應着。
總算把這頓午飯喫完了，章瑞鬆了口氣。
老賈點了一支菸，“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章瑞便將這段時間遇到的困難講了出來。
老賈悠悠的吐了個菸圈，“這事也不難辦，不過你要給我一段時間去聯繫關係，至於你說的那兩家醫院，協和我的關係差一點，301沒問題，今天就可以。”
他轉頭，看向正在收拾碗筷的老頭，“鄭叔，要不下午你跑一趟吧！跟着這個小老弟去趟301。”
老頭頭都沒擡，悶悶的說了聲，“行！”
章瑞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
尼瑪逗我玩呢！那可是301，部隊的醫院，你隨隨便便找個看門老頭就能擺平？
不過他看老賈的神情不像開玩笑，只能將信將疑，畢竟兩人不熟，他也不敢多說什麼。
老頭收拾完碗筷，平靜的對章瑞說：“咱們走吧！早去早回，辦完事我還得回來喂小白呢！”
於是章瑞開車，帶上老頭，準備出發。
“那個，大爺，你不先打個電話什麼的？
萬一院長不在呢？”
老頭很平靜，“沒事，他不在總還有別的領導在吧？”
章瑞無奈，只好發動了車。
兩個小時後，車駛進301的大門。
章瑞停好車，跟在老頭後面。
老頭對這裏似乎很熟，健步如飛，繞過前面的門診，直奔後面的辦公樓。
章瑞來過這裏幾次，也知道地形，他見老頭對這裏這麼熟悉，心裏已經信了幾分。
辦公樓前有個守門的小戰士，一見老頭過來，啪的敬了個軍禮。
老頭擺擺手，大搖大擺的走進樓裏。
章瑞這次已經信了五成。
以往他來這裏，如果不事先打電話聯繫，連這個門都進不去。
老頭帶着章瑞直接上了二樓，來到院長室門前，擡手就敲門。
哐哐哐敲了幾下，對面房門開了，出來一箇中年男子，一見老頭，立即快步迎了上去，“鄭老，你怎麼來了？”
“我找院長有事。”
“院長今天有個會，出去了。”
“好，好，你到我這裏來打。”
中年人熱情的把老頭讓進屋裏，老頭看着他，“你打吧！我記不住他的號碼，記着，用免提。”
“好！好！”
中年人拿起桌上的開電話始撥號，不長時間，電話變通了。
“找我有事嗎？”
“院長，鄭老來了，要找您。”
中年人畢恭畢敬的回答了一句。
“哦，鄭老來了，快把電話給他。”
院長的聲音熱情了起來。
老頭走到電話跟前，“小李子，我有件事求你。”
“鄭老你這是折殺我了，什麼求不求的，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
“我說不清，我讓別人跟你說。”
老頭後撤了一步，對章瑞道：“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吧！”
剛纔那一系列操作已經把章瑞驚着了。
他是在猜不透這位鄭叔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稱呼301的院長爲小李子。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快步走到電話前，“李院長，你好，我是春風軟件公司的章瑞，咱們之前見過面，我找您還是爲了我們那個軟件在線掛號和遠程問診的事。”
和協和一樣，章瑞不止一次的找過李院長，可人家根本就把這當回事，草草的就把章瑞打發走了。
也不知道這次行不行？
章瑞心裏捏着一把汗。
“你倒真是執着，居然把鄭老都請出來了。”
李院長的聲音有些無奈，“這樣吧！你把你的材料放下，明天我認真的看一遍，如果不違反原則，我再找你。”
言語中還是有些推脫，但這已經比前幾次的態度好太多了。
章瑞總算見到了點曙光。
“謝謝李院長……”章瑞感謝的話還沒說完，老頭又走了過來，“小李子，我發現你當領導當出官威了，什麼叫違反原則？
這個事衛國跟我說過，這個什麼軟件是幫着老百姓掛號的，敢情你們看病不用起大早排隊是吧？
怎麼讓你們給老百姓辦點實事就這麼難？
你給個痛快話，行還是不行？
你到底什麼時候找人家？”
章瑞暴汗。
這位鄭叔太生猛了，居然敢這麼和李院長說話，這不是要壞菜嗎？
哪知道聽筒裏李院長的聲調都變了，連聲道歉不說，還讓章瑞明天就來找他。
老頭這才作罷，臨掛電話前還扔下一句狠話，“小李子，這事放我心裏了，明天我就問這個小夥子，如果你再跟我打太極，我就天天來。”
“絕對不敢，老政委，你放心，我保證用最快時間落實行了吧？”
章瑞暈暈乎乎跟着老頭出了門，直到上了車，屁股底下被燙了一下這才清醒過來。
他轉頭看看老頭，車裏溫度這麼高，可是老頭臉上一滴汗都沒有。
“你看我幹什麼？
開車啊！我還得回去喂小白呢！”
“好，好！”
章瑞手忙腳亂的打着火，車子出了醫院。
路上，章瑞試着問了一句，“大爺，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啊！”
老頭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就是個退休老頭，只不過想替老百姓做點事而已，小夥子，你乾的是好事，不要放棄啊！”
就這一句，章瑞的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這些天的辛苦就爲這一句，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