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飯店老闆向他們介紹了幾句自家餐廳的美食，“兩位先生，今天你們有口福了，今天早上我剛收到幾條空運來的野生虎河豚，這可是河豚中的極品。”
談小天和範嚴青都是微笑聽着，微微點頭。
兩人都沒說話。
老闆將二人讓進日式包間，談小天和範嚴青對坐在榻榻米上，老闆在旁相陪。
所有的隨行人員都在包間十米外等着，談小天這邊是熊韻和郭旭、叢友德。
範嚴青那邊是黎家琪、大山和一名保鏢。
黎家琪和大山都低着頭，也不知二人在想什麼。
“談總之前喫過河豚嗎？”
範嚴青先開了口。
“倒是試過幾次。”
河豚再貴，以談小天的身家，就是天天喫也是沒問題的。
“這個問題我就不該問，談總肯定是嚐遍天下美味的。”
範嚴青說完這句話便沉默了，反而是坐在旁邊的老闆話多了起來。
很快，外面有人敲響了包間的門，兩個身穿和服的女人走進屋裏，端了兩個托盤上來，分別將幾個小碟子擺放在二人面前。
老闆介紹道：“兩位先生，這是前菜，這道是醃製好的河豚肉，這個是河豚幹，這個是河豚皮，請品嚐。”
談小天一看就知道範嚴青今天點的是河豚全餐，他拿起筷子，每樣都嚐了一口。
老闆起身，分別爲二人斟滿了清酒。
隨後房門再次拉開，一個穿着廚師服裝的人進來，送進兩盤剛切好的河豚刺身。
廚師二話不說，抄起托盤中的筷子，夾起一塊河豚刺身放進口中，喫完後便跪坐在一邊。
一分鐘後，老闆拿起另一雙筷子，也同樣夾了一塊刺身吃了起來。
過了幾分鐘，兩人這才彎腰致意，“請慢慢享用！”
兩人一齊退出房間。
河豚有劇毒，民間素有“冒死喫河豚”的說法，方纔的廚師和老闆先後試喫，就是告訴食客，他們的河豚是安全的。
談小天和範嚴青對視一眼，兩人開始慢慢吃了起來。
刺身之後是河豚火鍋，用松茸、筒蒿和豆腐打底，湯滾了，下一大塊一大塊的河豚肉兼骨，煮熟後喫，河豚肉質脂肪極少，雖淡薄，但煮熟了甜味極重，即刻能吃出甜昧和清香來。
煮過的湯，放入白飯滾一滾，再打雞蛋進去，便能煲出一鍋粥來，清甜無比。
最後是河豚的精子，日人稱之爲白子，中國叫它“西施乳”，比乳酪、豬腦等口感勝出萬倍，味道無雙。
白子可以炸來喫，也可以燒烤後點些麵醬，但最美味的卻是生喫。
這頓河豚全餐喫的很慢，足足有一個小時，詭異的是，整個用餐過程，談小天和範嚴青兩人誰都沒說話，包間裏靜悄悄的。
當範嚴青喝乾最後一口加了白子的熱酒後，鼻尖已經沁出汗珠。
此時他心頭有些火起，又有些佩服。
怪不得談小天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就憑這份養氣功夫，就足以秒殺那些七老八十的老狐狸。
從進院到現在，自己不說話，他便裝啞巴。
那我這頓飯可就白請了。
他用雪白的餐巾擦了擦汗，從衣兜裏掏出一盒煙，向談小天示意了一下。
談小天笑了，也從兜裏掏出他的天字煙和紀梵希打火機。
範嚴青眼睛一亮，“談總抽的什麼煙？
我以前沒見過，可不可以讓我看看？”
談小天將煙盒遞上去，“一個滇南的朋友們鬧着玩，給我設計了這麼一個煙盒，裏面其實都是很普通的煙。”
範嚴青打開煙盒，看向談小天，談小天做了個請的手勢，範嚴青這才抽出一根菸，點上，抽了一口，隨後露出滿意的神色，“談總用的東西果然都不是凡品。”
談小天也點了一支菸，“董事長這是在捧殺我。”
兩人再次目光相交，範嚴青腰板拔直，“談總，我這次是專程過來向你賠罪的。”
談小天並沒有露出任何喫驚表情，但嘴裏卻道：“範董事長這是說哪裏話呢？
你又沒得罪我。”
“咱們之前雖然沒見過，但我對談總一直神交已久，如果我知道晨曦教育有談總的股份，就絕不會有今天這種難堪的局面。
說這些有些晚了，今天我是拿着最大誠意來的。”
範嚴青果然是富豪榜上的人物，說起話來滴水不漏，半個字也沒提自己犯了什麼錯，但態度懇切，讓你不自覺的覺得他很真誠。
範嚴青抓起手機，撥了黎家琪的號碼，“你進來一下。”
很快，穿了一身西裝套裙戴了一副細邊黑框眼鏡的黎家琪拉開房門，走了進來。
她規規矩矩跪坐在桌邊，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份薄薄的文件，低着頭，雙手奉上這份文件。
談小天結果文件一看，題目是“關於晨曦教育與精榜教育合併的建議”。
這倒是之前從沒聽過的，談小天快速翻看起來。
文件只有幾頁，沒有具體的數據，只是一個大方向的建議和對兩家公司合併後美好前景的展望，裏面着重提出了，如果兩家教育機構合併，就可以申請上市。
談小天合上文件，定定的望着範嚴青。
直到此刻，他才從心底佩服起這個同樣是白手起家的豫南首富。
他的行事風格和自己很像，與其拼個魚死網破，不如大家坐在一起上市圈錢發財。
怪不得玉河系能在短短十幾年間便有了如今的規模，這都是範嚴青之功。
如果不是自己提前知道他的下場，這份文件還能打動他。
等到他看完，範嚴青這纔開口，“談總，你意下如何？”
“有點意思。”
談小天揚了揚手中文件，“不過晨曦不是我的，我還要回去商量一下。”
“這是自然。
如果談總不同意合併方案，我願意賠償近期晨曦的一切損失，如果同意合併，那對咱們兩家都是好事。”
範嚴青指向黎家琪，“你以後就負責此事，談總有需要你要隨叫隨到。”
“是！”
黎家琪深深低着頭，看不清她的臉。
夜色中，談小天和範嚴青握手作別，兩輛豪車背道而馳，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