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個人,連自己的人生都操控不來,何談操控別人。”
她灰心而落寞,眸裏瀰漫着深深地憂傷。
沈佳容沒看到她的憂傷,已被她的話,給深深的刺痛。
她的人生已經一片瘡痍,看似她已經擁有了一切,但她最想要的,從來沒有屬於過她。
她想到這裏,一陣更大的悲哀壓倒了她,她覺得有什麼東西,如潮水般,從她的心底直涌上她的喉頭。
她深深的看向溫煦,淒涼爬上了她的眼角,趴在她的魚尾紋上
溫煦同樣看向她,這一瞬,她覺得,她們主僕間的距離,無比的近。
“兒孫自有兒孫福,放下也是對彼此的成全,剛做起來難,過後就簡單了。”她試着繼續勸說沈佳容,“連厲少都常說,想要您有自己的生活,他的意思也是爲您好啊。”
“厲少從小到大,沒有一次不向着您,表面上她在幫白歆羽,但實際上,他也是在勸您放下,不想讓您做不了自己,他是想讓您回到自己,讓您快樂一些啊。”
“只是您把他的話,當成了忤逆,沒有領會他的深意。”
知道厲衍爵是沈佳容的軟肋,所以她儘量從厲衍爵的角度,來開導她。
果然聞言,沈佳容的眸子動了下,話語裏染了淒涼,“即便是他向着我,我也早忘記了自己想要的快樂是什麼。”
“我陪您慢慢找,總有一天能找到。”溫煦見她快要被自己說動,反握住她的手,對她點頭。
沈佳容擡眸,對上溫煦眸底的篤定,她呼吸一頓,悵然說,“我試着聽你一次試試看。”
溫煦見她答應,喜悅攀上心頭,脣角勾起笑容。
這麼多年了,她盼着的,就是看到沈佳容讓自己放鬆。
“娃娃”
“娃,娃娃”
喬安染將一個破布娃娃抱在懷裏,又是親又是啄,她的口裏,笨拙的說着這個簡單至極的詞。
薛卿柔走過去,一次次的奪走她手裏的髒娃娃,可每次喬安染都會大哭大鬧,她又不得不歸還給她。
這個娃娃是路邊一個拾荒的孩子,從垃圾桶裏撿出來的,喬安染見了,便大喊大叫的搶了去
從此,便愛不釋手,執意一路帶着,一直就帶回了家裏。
破布娃娃渾身都髒兮兮的,都是病菌,可喬安染卻寶貝的要命,不停地親吻,還不時拿起娃娃的小手,去含到嘴裏。
無數的病菌,就這樣進了她的口。
可薛卿柔看着,卻也無可奈何。
誰能想到,曾經光鮮亮麗的女明星,竟然會狼狽成這副鬼樣子。
濃重的悲哀,籠罩在她的心頭,心彷彿冷得發顫。
越想越傷心,眼淚落得如雨一般。
她氣得又上前,一把拽住破布娃娃,就往前面一扔
沒想到喬安染看着,騰空就跳起來,直接撲了上去,她的身子撲到了空中,又因爲重力墜下,身子磕到硬實的地板,登時疼得身子蜷縮,慘叫出聲
迴應她的,只是喬安染的掙扎和哭嚎。
她的心,難受得像無數蟲子在咬着。\0
自己的女兒,已經不認識她了。
她這個母親,對於喬安染來說,已經是陌生人了。
她的小染,已經失了智啊,根本不會用腦子思考問題了,自己又何必,跟她計較什麼呢
她喜歡這個垃圾堆裏的娃娃,那就喜歡去吧。
她悲痛至極,爬過去,去拿到了不遠處的破布娃娃,塞到喬安染的手裏,像在她小時候般,一下一下地拍打她的後背,“不哭了,我們不哭了”
喬安染拿到自己稀罕的娃娃,這才稍微安頓下來,她已經哭得一抽一抽的,拉起娃娃的手,就給自己擦眼淚。
“髒,你不要。”薛卿柔見狀,連忙想要阻止,制止喬安染的動作。
但下一秒,她的動作便停頓在了半空
阻止什麼呢
她喜歡的,自己已經允許她拿去了,至於該怎麼處置,那是她的事了。
薛卿柔雙手掩着蒼白的臉,垂下頭來,一陣顫慄流過她全身。
“小染,我該拿你怎麼辦。”她痛着,眼前淚霧一片,“帶你回來,是對還是錯。”
厲衍爵去醫院走的那一趟,讓她充分見識了,這個男人對自己女兒的冷血。
她對他,已經不抱期望。
對厲家,也是如此。
她永遠不會忘記,厲衍爵就是害了自己女兒的罪魁禍首
沈佳容給她安排的一切,她都婉拒了。
她就想着,讓自己女兒趕緊回家。
只要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裏,她就不至於那麼害怕了
迴應她的,卻是喬安染對着娃娃的胡言亂語。
薛卿柔看着,那張顯老的臉,已經皺縮得像個乾癟的茄子。
她用雙手捂着臉,身子不停的抽搐起來,淚水順着指縫無聲地流下。
驀地,她想到什麼,從包裏取出喬安染的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她的助理曉潔。
白歆羽看着眼前,臉色沉着的厲衍爵。
她放下自己的手機,便咬着脣角,輕手輕腳的過去他背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試探着問他,“給你揉揉”
“”男人僵着臉,不搭理她,扮演着他一貫的淡漠疏離。
白歆羽倒也不慌,她收回了手,“既然瞧不上,那我撤了。”
男人卻是轉了頭,睨她一眼,眸底冷冷,“我哪裏痛,哪裏不痛,你心裏沒數”
白歆羽被他這麼問得難住,不由撇撇嘴。
她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哪能知道的這麼清楚。
見她不開竅的樣子,男人伸出手來,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身旁,低嗤了一聲,“難道我剛剛生龍活虎的表現,你不滿意”
白歆羽聽着,便是一驚,臉頰蹭地羞紅。
生龍活虎
那方面的表現
他還真是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