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他如此的姿態,白歆羽有些抓狂。
總覺得,好像回到了兩人剛剛結婚的時候。
他專門去麻辣燙店找他,偏偏人潔癖到了極點,徐巖爲他鞍前馬後的操碎了心,她在旁邊看樂子
看着他穿着獨家定製的西裝,坐在普通再普通不過的麻辣燙店,處處制肘,渾身不得勁。
看他明明喫不進去半點辣,還偏要強撐。
原來
他們之間美好的回憶,從那時就開始了,不知不覺已經積攢了這麼多。
如今回味起來,脣間只有苦澀。
她用力眨了眨眼,眨去眼角泛起的水霧,然後去關了門。
厲衍爵在前面帶路,直接進了一個隔間。
有個臉上裹着一層層紗布的女人,正虛弱躺在一張牀上
看到厲衍爵進來,黯淡到渾濁無物的眸子,這才動了動,纔有了些微的光彩。\0
但當她看到,厲衍爵身後的白歆羽,整個人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掙扎着從牀上坐了起來,眼裏蓄滿怨恨,喑啞着嗓子,“是你。”
白歆羽一時認不出來,眼前到底是什麼人。
她渾身似乎都受了重傷,腳上也打着石膏,整個身軀看起來孱弱無比,好像一陣風吹過來,就能把她立即颳倒掉。
女人的眼底蓄滿了淚水,怨恨的眸光,直直的射向她,好像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
白歆羽被嚇了一下,後退了一步,但還是強令自己鎮靜,艱澀開口,“你是誰我們認識”
“咯咯”
聞言,女人從嗓子底,擠出粗噶的冷笑。
她的嗓子好像是壞了,沙啞的像是,被砂紙給摩擦過一樣。
這聲音太過瘮人,聽起來讓人渾身發冷。
白歆羽看得出來,她對自己滿滿都是怨氣,應該是積了怨的。
她沒有理由後退,便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氣,按捺着心頭翻攪的情緒,開口,“你一定有很多的委屈,想跟我說,那你說吧。”
“你你騙了我你、你怎麼可以騙我,我那麼相信你”女人瞳孔劇烈一縮,朝着她嘶叫,語氣裏都是絕望的悲切。
她聽着,心口也被她的悲慟,給扎得生疼。
女人絕望的眸子,一瞬間跟她記憶裏的某個人,一下子重合起來。
難道
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白家的樓盤質量出事後,有一個孕婦爬到樓頂要跳樓,用命訴求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騙人”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這些無良的房地產商,我要一個小家,就這麼難麼”
那個可憐的孕婦,抱着膝蓋不住的抽噎,眼底盡是悲愴的絕望
這些個畫面,一下子盤旋到白歆羽的腦海
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你是那個要跳樓的孕婦你不是拿到了該得的賠付,白振榮也答應集體整修了”
“是我。”女人承認自己的身份,看向她的眸裏,盡是怨懟,對着她咬牙切齒,“你們都是騙子,到最後什麼都不會有。”
“我沒有騙你,我是真心想幫你的。”白歆羽聽着她的話,心底被狠狠揪了一下。
明明白振榮許諾過,會賠付,會給業主集體整修。
這個女人,看起來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電石火花間,她驀地想到什麼,重重的吸氣、喘氣,“白振榮到最後什麼都沒有兌現,還找人把你打成了這樣”
“少假惺惺了,我看透了,你們是一夥的”女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她用力憤慨的說着,說話間扯動到臉上的傷口,疼得臉部抽搐,眼裏溢出深深的痛苦
她是業主,在不得已的時候,她爲了自己的合法權益而跳樓訴求。
沒想到,作惡的開發商,僅僅是表面上答應她,對外承諾會賠付、整修。
不想,卻一拖再拖。
所有的承諾,都成了空頭支票。
就連媒體,都被開發商給買通了,沒有任何一個人,前來跟蹤報道“維權”的後續
她的孩子生了下來,卻還是沒有家。
就在她反覆求助無門的時候,更大的災難來了,白振榮竟然派了兩個小混混,逮住了她,把她往死裏打
白歆羽目睹了她的痛楚,心底就被狠狠紮了一下。
這簡直就是在造孽
這樣的白振榮,就是畜生不如。
這個殘暴的男人,多年前就混蛋到了極點,如今還對剛剛生產完的柔弱女人,下了這麼狠的手
“我會幫你討回公道”她垂落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頭,指甲掐進手心裏,對着她一字一句的保證,“在這件事裏,我也有責任,不求別的,只求心安,我一定會讓白振榮付出該有的代價”
“你”
女人脣角顫抖,看着白歆羽臉上堅定和決絕,猶豫着該不該信她。
“白振榮,不是你的父親麼”
聞言,白歆羽的脣角,便酸澀的勾起一抹慘淡的笑,“不是你喊他一聲爸爸,他就能真把你當成自己女兒的。”
“他是我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我們纔是同一條戰線的人”
說着,她蹲子,儘量跟這個女人平視,堅定的眸光投向她,“你我都是受害者,你若是信任我,就把一切都說給我聽,我想辦法對付他。”
“”女人爲難的咬脣,不知所措。
她有點被白歆羽的話給震到,想去相信她,但身上的傷口,卻無時不刻的提醒她,不能輕信他人。
已經喫過一次大虧了,這一次,她必須十分的謹慎小心。
厲衍爵的眸子深沉如墨,他看向那女人,清冷的開口,“她是能幫你的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我真的可以信她”女人的眼裏盈滿了淚水,充滿了無助和挫敗。
男人點頭,“你如果信我,那就信她。”
女人死死的咬着脣角,內心做着劇烈的掙扎。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裏盡是悲切。
“是你救了我,還帶我到這裏救治,你是好人,我很”
還沒有把感謝的話說出口,女人嗓子裏的痰越積越重,直接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嗽的動作牽動了她的傷口,引起她傷口的疼痛,不由疼得佝僂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