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歷來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爲了全局考慮,她可以委曲求全,從不對人抱怨什麼。
但骨子裏的那份倔強,還是一直未改。
她生長於處處壓抑的家庭,更知道怎麼去權衡利弊,更懂得剋制自己的肆意。
這一點,他不如她。
但這次,他不想成全她的想法。
厲衍爵上前將她攬入懷中,抱住她的頭,聲音彷彿是從喉嚨裏硬生生地逼出來。
“從薛卿柔做這件事開始,她就沒打算讓我們脫身我也絕不會,讓她脫身”
白歆羽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也明白了他的決心。
“我會跟你共進退。”她擡眸,眼睛通紅的看向他。
“好。”
男人將她深深納入自己的懷中,呼吸粗重,有着自己的決心。
他們直奔喬安染所住的醫院而去,這裏都是沈佳容和他部署的人,他們一路暢通無阻。
走到病房門口,厲衍爵目露痕狠厲,一腳將門踢開,發出“哐”的響聲。
薛卿柔正安撫着喬安染進入夢鄉,這聲巨響,讓喬安染一下子驚醒,猛地拉住薛卿柔的身子,往她懷裏鑽,“媽媽,媽媽”
薛卿柔看向門口,見是厲衍爵踹門而來,不由輕輕一笑。
是他們的話,她倒是放心了。
因爲做那件事的時候,她就料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倒是害怕地扎到自己懷裏,膽小如鼠的可憐女兒,令薛卿柔頗爲擔憂,她愛憐的撫摸她的後背,“沒事沒事,媽媽在,媽媽永遠在你身邊”
厲衍爵看到這一幕,不屑的勾起脣角。
白歆羽看着瑟縮在懷裏的喬安染,心裏五味雜陳。
曾經活躍在熒幕前的女明星,竟然成了這般樣子,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她唏噓不已,再看到薛卿柔,心底的憤恨竄出,心裏像澆了一瓢油,怒火忽地燃燒起來。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按捺着心頭翻攪的情緒,讓自己心情平復一些,跟在厲衍爵的身後走了進去。
薛卿柔就看着他們走近,身子優雅的挺直,懷裏抱着喬安染,看向他們的脣角含笑,“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厲衍爵冷笑,“你倒是處變不驚。”
“這是自然。”薛卿柔回答了他,眸光轉向白歆羽,“白小姐,我佩服你的智慧,實話實說,我沒想到,你能這麼快發現真相。”
白歆羽的牙齒咬得緊緊,下脣咬出一道血印來。
發現再早也沒用,她還是中了薛卿柔的計。
薛卿柔表面上誇她,實際只會讓她的心更痛。
“你這是找死”厲衍爵語氣冷沉到了極點,寒意冷冽
薛卿柔臉上無波無瀾,“我的小染變成了這樣,要是我的死,能換她一條生路,那也值了。”
她深情而專注的撫摸着喬安染的頭髮,低聲喃喃,“小染,你看,你的仇人來了,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你應該開心起來,只有你開心,媽媽纔會覺得開心。”
但喬安染哪裏會懂她在說什麼,只是懵懂的看向她,轉着眼珠子。
“解藥”聞言,薛卿柔仰起頭,對着他一陣邪笑,如鬼魅般扯着脣角,“哪裏來的解藥”
“既然我敢做這件事,就沒想給自己留後路,我嘗過的滋味,你們都通通必須嘗一遍”
聽着她的張狂,白歆羽一下子被刺到,憤激的瞪向她,“薛卿柔,有什麼事你衝我來,你這麼害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很得意麼”
“你的孩子是你心頭肉,我的小染也是我的心頭肉,我想讓你嚐嚐,親人受傷害的滋味,有錯”她淡淡一笑。
“你們毀了我的小染,我也毀了你們的生活,這很公平。”
白歆羽聽着她瘋狂的話語,胸膛劇烈的起伏。
眼前的薛卿柔,已經走到了極端。
厲衍爵將她護在身後,怒目瞪着薛卿柔,“最後說一次,解藥”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她的脣角掀起譏諷,“這種玩意兒,怎麼會有解藥,也就你們想的出來。”
“你以爲我會信”男人冷笑一聲。
隨後,抓起白歆羽的手往外走,按了電梯下樓,撥了一個電話出去,語氣冰冷,“你們進去,把人帶走。”
白歆羽看着他打完電話,皺眉,“如果真沒有解藥”
“沒有如果。”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這種人歷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把人逮起來,逼她一頓,就什麼都說了。”
“剩下的事,都交給我,懂麼”\0
白歆羽點頭,頭靠在他的身側,深吸了一口氣,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
轉而,她想到什麼,提醒他,“派人去搜搜她的住處,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麼。”
“已經派人去做了。”他握住她的手。
“還有通訊信息,這個也該考慮到,要把她的關係網查出來,也許能摸到什麼蛛絲馬跡。”她越想,越是擔心焦急,忍不住又說。
“也安排人去做了。”他看着她糾結的眉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握住了她的手,“一切有我,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
她點了點頭。
沒想到,她考慮到的,他也一併都考慮了。
她要經歷的風浪,全被他悉數擋下。
他說的對,她現在需要照顧好自己,這樣肚子裏的孩子也會受益。
她依照厲衍爵的話,回去休息。
任由他去處理。
只是這一夜,她休息的並不好,總是有噩夢。
夢裏,喬安染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眸光嗜血,字字逼問,“爲什麼要害死我媽,你害我害的還不夠麼我要你和你的孩子一屍兩命”
“不要”
她害怕的一聲高呼,睜開了眼睛,見自己這是在家裏,這才勉強平息了一些驚懼。
手摸上後背,那裏已經是一身的冷汗。
她簡單衝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推開臥室的門出去,正準備去廚房倒杯水,就聽到書房那邊,傳來厲衍爵和徐巖的對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