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情緒失控 >第383章 噩夢的開始
    ???

    飛機平穩的飛行在空中,偶有顛簸,但也不嚴重,只是常見的氣流影響。

    上下起伏,跌跌宕宕,如似人生。

    這架飛機上只有幾個人。

    除卻駕駛員等工作人員,乘客就只有兩個,楊海鑫和方哲。

    鄭錫堅被楊海鑫留在了申城,守着那位還在住院的白眼胖子,畢竟肖恩提到了那位SS級失控者的存在,那麼這個胖子就是一個需要嚴格監視,亦或者說是看守的對象。

    機艙內部其實很吵,發動機的聲音和空氣摩擦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在耳邊嗡嗡作響。

    但也可以說,機艙內部很安靜,安靜到只有這些外界的聲音在紛擾。

    方哲從坐下後,就一直閉目養神着,始終一言未發。

    他大腦其實是空白的,之所以閉上雙眼,也只是不清楚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接受這件事。

    當情緒逐漸恢復冷靜後,他開始細細思考一些問題。

    比如,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在燕城的時候,劉亮提了句,“暫時別回海西城”。

    或許劉亮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只是不知道該怎麼當面講出來?

    如果這是真的,那着實有些可笑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唯獨自己是最後知曉的那一個。

    又比如,當初鄭思明爲了噁心自己時,發來了雨夜屠夫作案現場的血腥照片。

    方哲當時覺得很眼熟,卻因爲其他因素暫時沒有仔細去琢磨爲什麼眼熟。

    現在他知道了,這就是他經常去舅舅肉鋪幫忙時,肉攤上的陳列樣子。

    臟器統一放在一塊,精肉放在另外一邊。沒用的一些部件,或是鮮有人買的部位:比如帶有指甲的蹄子、脖子、豬肺等,則是又放在一塊。

    最後是一顆豬頭,放在顯眼的位置。

    這樣的擺放,方哲已經見過了無數次,熟悉到他幫忙的時候也會這樣擺放。

    現在想來,原來舅舅殺完人,也是這樣擺的。

    原來從很早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開始殺人了。

    可自己,卻毫不知情,明明是最親近的人。

    方哲頭靠在椅子上,內心反覆掙扎,他不知道自己回到海西城後,怎麼去面對已經被抓的舅舅,又該說些什麼話。

    煩惱充斥着腦海,導致他對外界的噪音完全聽不見。

    同樣受到煎熬的,還有楊海鑫。

    他一直想主動說些什麼,雖說不擅長安慰人,但他不想讓方哲一個人承受這些痛苦。

    可是每當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如此反覆的過程,讓楊海鑫異常煩躁,煩躁到想抽根菸。

    每次他坐專機出行的時候,都會在飛機上肆無忌憚的抽菸,沒人會提示這樣的危險,也沒人敢提示。

    但這次,楊海鑫忍住了。

    無話的航行,在煎熬中熬煮了兩個小時左右,總算是結束了。

    一下飛機,楊海鑫就帶着方哲乘上了備好的汽車。

    開車的是楊海鑫,方哲沒有選擇坐在副駕,而是主動坐在了後排。

    又是一場短暫的煎熬行程,不過這一次,時間要短很多。

    這兩個人並不知道,跟着他們同時抵達機場的,還有另外一架私人飛機。

    一架隸屬於“三彙集團”董事長名下的,私人飛機。

    楊海鑫駕駛的汽車,在路上超速行駛着。

    但時不時,他又會刻意減下速。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抗衡,他很想快點擺脫出這種煎熬的氛圍,但他又想讓方哲慢一點,再慢一點接受這個現實。

    可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也總要面對。

    汽車最終還是駛入了目的地,屬於海西城分局的失控者收容所。

    方世軍,目前被關押在這裏。

    沒有所謂的特殊安排,一切按照規章制度辦事。

    楊海鑫就這樣在前面領路,方哲默默跟在後面。

    一開始,方哲看到這坐落於鯉城市偏遠郊區,類似監獄構造的收容所時,心跳還會加速,顫抖,緊張蔓延着全身。

    可當他走進去後,特別是經過那一條無人看守,充斥着陰冷空氣的過道時,整個人忽然又放鬆了下來。

    在這長長的過道里,放鬆後的方哲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我這樣的身份見他,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吧?”

    楊海鑫咬肌抖動了下,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整得有些繃不住了。

    他實在是忍不了了,從口袋的煙盒裏抽出根菸叼在嘴裏,整個人直接靠着牆壁,大口大口吸着。

    連續吐了好幾口煙霧後,他伸出手揉了揉方哲的短髮,感受着掌心傳來刺刺的,鬆軟的感覺,內心鬆軟的地方,也彷彿被紮了根刺。

    “能給我們帶來什麼麻煩呢?傻孩子。”

    楊海鑫渾濁的雙眼裏,充滿了溫柔,和其他複雜的神情。

    方哲側身扭頭躲到一邊,他不喜歡被楊海鑫摸頭,雖說是第一次,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張悅然跟我說了,沈三問的局長職位被撤了,現在是關海山和另外一個人掌管着處理局,他說關海山對我們分局一直很排斥,叫我記得提醒你注意些。”

    方哲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還是那樣面無表情,看似人畜無害,其實骨子裏透着一種冷漠。

    但說是冷漠,具體點倒不如說是理性的勝利。

    他像是看透了一些東西,知道怎麼權衡利弊。

    比如,從他走進這間收容所裏,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舅舅確確實實是失控者,是一個殺人犯。

    事已至此,痛哭流涕沒有用,震驚也沒有用。

    發生已經發生,便只能面對。

    又比如,他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是多麼關心楊海鑫,或是關心這個海西城分局。

    雖說關心還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在意自己,也在意自己能不能完成那個目的。

    如果海西城因爲所謂的勾心鬥角而垮臺,那麼影響到他的,就是無法利用這層關係去尋找母親的下落。

    這是他最在乎,也是最擔心的。

    看着方哲平靜的臉,楊海鑫嘴脣抽動了下,緩緩道:“沒想到張悅然那種機器人,也會說出這種擔心人的話嗷。”

    方哲微微向前走了一步,平淡開口:“終究還是人,不是嘛?”

    “是啊,失控者,終究也是人。”

    明亮,空曠的審訊室內,方世軍依舊是那般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他的腰背挺得很直,目不斜視,儘管整個房間只有孤零零的他一個人。

    楊海鑫提前就打過招呼了,所以張洵他們很早就把方世軍帶來這間屋子裏候着。

    可這一次,張洵也好,鄭思明也罷,他們都沒有出現。

    或許是帶有愧疚感,亦或許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這件事,所以都沒有出現。

    畢竟這個人,是鄭思明和陳杰龍聯手抓捕的;張洵負責審訊的。

    楊海鑫,親手把他押送至這棟建築,親手將他推進收容房裏。

    透過牆壁上那一扇窗戶,方哲就靜靜地站在那,看着屋內。

    玻璃是特製的,裏面看不到外面,外面卻能十分清楚的看見裏面。

    就這麼一層厚厚的玻璃,彷彿隔絕着兩個世界,兩個人。

    方哲將手輕輕觸碰在了冷冰冰的玻璃面板上,看着自己舅舅的側臉,遲遲沒有其他舉動,也沒有任何言語。

    沉默許久,楊海鑫吸了口煙,用着很輕的聲音詢問道:“你不進去嗎?”

    方哲搖了搖頭:“不進去了,就這樣看一眼。”

    “昂。”

    楊海鑫吐了個鼻音,隨後猛地嘬了一口香菸。

    “你們打算接下來怎麼處置?收容在這,還是?”

    “不知道嗷。”

    楊海鑫頓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哲的背影,又補了一句:“真的不知道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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