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這個世界說大也大，說小，卻也很小。
這個高醫生，就像是怨鬼纏身一樣，怎麼都擺脫不掉，好像哪哪都有他的影子。
自己第一次處理的案子，就與高醫生有關，在那裏，他還見到了一個假的高醫生，也就是四號牀病人。
高醫生待過的那家診所裏，方哲看到了高醫生的照片，知曉了他的模樣，才得知四號牀病人是假的高醫生。
不過，方哲發現，那時候所看到的照片，跟現在第三病院裏的高醫生對比起來，兩者的模樣有些不太相像。
並不是說發福了那種，而是五官上純粹的改變。
按照肉鋪田老闆的原話，真正的高醫生已經成了他案板上的肉，被切好了裝袋，分批賣給了美食俱樂部的人，興許現在已經通過各個下水道，彙集到了一起。
但如果假設高醫生沒有死，那田老闆所殺的人是誰，真正的高醫生又在哪裏。
方哲覺得，自己先前還是辦事經驗不行，沒有詢問清楚，也沒有調查清楚。
自己最終還是敗給了年輕啊。
方哲和陳苟推開那扇門後，是一條陰暗的通道，順着通道走，則是一個偌大的房間，準確來說，像是手術室，又像是實驗室，也像，刑房。
牢房的隔壁是刑房，好像挺合理的。
按照距離來算，現在上方應該是三號住院大樓，也就是那個被鎖起來，沒有病人住的空樓。
整個寬敞的房間內，燈火通明，上方一顆顆的燈泡宛如浴霸上的暖燈一樣，將外界的陰冷驅散得一乾二淨。
四周，都是潔白的牆壁，有些地方，像是被潑墨一樣，鮮血濺在上邊顯得很有藝術感，一層又一層疊加，顏色都黑了。
有一角，擺放着手術檯，手術牀的周圍，拉起了透明的遮擋簾。
另一邊的桌子上，醫用器具，實驗器具擺放整齊，一大堆都是方哲沒見過，也叫不出名字的。
但整個房間，最多的還是刑具，比如方哲眼前，就有一個病人坐在電椅上，一旁的高醫生正在興奮的，看着。
見到方哲和陳苟就這樣闖了進來，高醫生也不喫驚，他依舊帶着那股難掩興奮的笑容，和善的望着兩個人，打招呼道：“林。。。不對，應該要叫你方哲纔對。”
高醫生的這句話，讓方哲不禁冒出冷汗，哪怕天花板上的燈光，照下來很暖和。
方哲清楚記得，自己和高醫生，壓根就沒見過面
“高煒升醫生，別來無恙啊，倒是你這模樣，讓我有些認不出你了。”
毛骨悚然歸毛骨悚然，方哲習慣性的讓自己看起來是那般的鎮定自若，他說話時的親切表情，完全就像是遇到了一個久違的老朋友。
電椅上的病人，已經徹底昏死過去，頭頂甚至還微微冒起了白煙，不知是被頂上的燈光照太久了，還是電流過量，總之，隱約散發出一股烤肉的香味。
高醫生眉毛挑了挑，這個動作讓他那本就俊秀的五官，更加有味道了些。
高醫生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恐，他伸手隨意的撥弄着自己的髮型，讓抹了些髮油的頭髮散亂了些，配合上臉上的表情，完全就像是一個受到嚴重驚嚇的男人。
“他們，殺害我妻子的惡魔就是他們，你不是警局派來調查的嘛方哲警官請你一定要保護好我啊，也一定要幫我，找到那失蹤的妻子。”
“噗，哈哈哈哈哈哈”
驚恐的樣子，又被完美的抹去，就像是一張戴在臉上的面具可以隨意摘取一樣，高醫生咧嘴一笑：“怎麼樣方哲，記起來我們見面的場景沒有”
“。。。”
方哲站在原地，說不出話，腦海裏像是被風暴襲過一樣，殘破不堪。
“這是個高手，這他娘妥妥是個高手啊。”
他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對於高醫生的演技，他非常佩服，久違的，算是遇到對手了。
高醫生剛剛僞裝成害怕的模樣，方哲完全記得，在泰安酒店裏，兩人第一次相遇時，躲在酒店房間裏的高醫生就是這番姿態。
可是，泰安酒店裏的那位，不是四號牀病人嗎
見到方哲一直沒有說話，躲在後邊的陳苟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對高醫生是真的沒有任何印象，完全陌生。
“怎麼，驚訝得說不出話其實一開始我也是如此，原本渾渾噩噩的腦子，突然就清明瞭起來，一下子，就想起了很多事情。”
高醫生伸手拍了拍一旁椅子上，昏死過去的病人的臉，像是在觀摩一件心愛的玩具一樣，他微微彎腰，將自己的臉緊挨着對方那透着一股糊味，有幾處表皮都焦爛的臉龐，用着一種病態的目光望向方哲繼續道：“我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屬於過去，亦或者說，某種時間斷層的獨立空間，我，是我，亦不是我。”
“我的五官在未來是動過的，但現在是原先的樣貌，這說明，現在的我是過去時刻的我，這第三病院地下的四號樓依舊存在，就足以說明問題。”
“但不知道這裏出現了什麼變化，我獲得了未來的記憶，也知曉了許多事情，同時也想起了你，方哲。”
高醫生的話，在方哲心裏再度驚起波瀾，這說明村莊裏的規則之力已經完全失衡，導致第三病院這個劇本里的人，產生了自我意識。
就好比，你一直玩某個遊戲，裏邊的npc原本只會根據程序設定，反覆說一些已經制定好的話，突然有一天，他們有了獨立的意識，不再發布任務，不再給你新手指導，而是想着，該怎麼逃脫出遊戲，來到現實世界裏。
而且，高醫生那番話，側面說明了一個問題，之前自己在酒店裏所見到的，並不是四號牀病人，而是真正的高醫生。
方哲一時間大腦快速運轉，他在逼迫自己儘快吸收高醫生透露出來的種種信息，對方產生了意識，那就說明，他絕對記得自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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