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關係,貌似不一般。
看這模樣,似乎是多年不見的兄弟啊。
那一旁的董建武夫婦,和眼子董見狀,頓時眉飛色舞。
看來有戲。
只要瞎子肯出手幫忙,或許,就會有希望了。
江老八客氣的將我們請進了屋兒。
他在關門兒的時候,還刻意朝着路兩旁望了望,生怕有人看見似的。
一進院子,有一個專門洗衣服的天井引入眼簾。
庭院的中央,還種着一顆大棗樹。
右手邊就是房屋。
來到了窄小的房屋,我只看見一臺破爛不堪的電視機和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在裏面,真是簡陋極了。
裏房空空蕩蕩,一張又臭又髒的毛毯上放着一個破枕頭和一兩本脫了頁的書,毛毯旁放着一張已破出好幾個洞的木桌,上邊放着一口破碎出好幾個缺口的碗,還有兩隻沾滿了殘渣的盤和一雙又短又細的筷子。木桌右邊有一隻木頭都腐爛了的櫃子。
屋裏面還鋪設的木板,只是,那些木板都已經發黑了。
呃……
這江老八不是很出名嗎?
應該很有錢纔對啊。
怎麼會住着這樣破破爛爛的房屋?
在看看瞎子。
瞎子明明可以住上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豪華別墅,可卻偏偏喜歡獨自一人,獨居在山裏的一間小破房。
真是搞不懂他們這些有錢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進了屋。
江老八熱情的招呼着我們。
我知道,他的熱情只是對於瞎子。
我們只是順帶罷了。
畢竟,他看我第一眼的時候,眼神裏就是充滿了鄙視與不屑。
“嘿嘿,幾位,家裏破爛,別嫌棄啊,呵呵呵呵。”江老八一邊說着,一邊準備着茶水。
就在他端茶倒水的時候,我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他的面相。
顴骨很高,兩鬢斑白,臉色暗淡無光,臉上佈滿皺紋,那皺紋使他的臉象樹皮一樣粗糙。一副飽經滄桑的樣子。
一頭的短髮像罩一了一層白霜,一雙大眼睛已經深深地陷了下去,嘴裏的牙也已經快脫光,一雙粗糙的手爬滿了一條條蚯蚓似的血管,那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皺紋,像是記載着他這些年來的千辛萬苦。
他的手,每一根指頭都伸不直,裏外都是繭皮,整個看真像用樹枝做成的小耙子。
瘦削憔悴。
老頭子渾身沒有多少肉,乾瘦得像老了的魚鷹。可是那曬得幹黑的臉,短短的花白鬍子,跟死人一樣。
若不是那一對深陷的眼睛還有着一絲明亮,我都感覺他就是一個死人。
仔細一看,他的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我很少見到這樣尖利明亮的眼睛,除非是在白洋淀上。
一羣人坐了下來。
董小倩的爸媽就忍不住了。
前幾次來,都是被老頭子拒絕了。
這一次,要不是因爲瞎子,竟是直接把他們拒之門外了。
他們自然也知道老八的規矩。
沒辦法。
女兒的屍體,必須要儘快下葬。
董建武實在是沒辦法了。
爲了女兒,當場就給老八給跪下了。
看着這樣的一位父親,說實話,我內心裏既感動又氣憤。
感動的是,一位偉大的父親,爲了自己的女兒,竟是不惜下跪去求別人。
這種偉大的父愛,我打心底裏敬佩。
氣憤是,那個董小倩實在是太任性。
說跳樓就跳樓,全然不顧父母的感受。
獨自離去,她的父母,內心裏要承受何等的煎熬。
那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宛如刀絞。
這一次,江老八的態度好了許多。
急忙起身,前去攙扶。
就在這時,那董小倩的母親,也連忙跪了下來,祈求老八幫忙。
“你們二位,快快請起。我等可受不了這種大禮,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江老八怎麼也拉不動他們。
董建武現在也沒轍了。
爲了女兒霍了出去,態度堅決的道:“八仙,您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求求您,幫幫我女兒吧,她也太可憐了。”
那江老八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哎,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你們快起來,咱們起來再說。”
聞言,董建武夫婦這才站了起來。
隨後只聽江老八繼續道:“不是我不幫你們,只是這件事情非常的棘手。”
說着,那江老八就拿起了桌子的旱菸杆,吧唧吧唧的抽了起來。
一雙渾濁的老眼,在煙霧裏若隱若現。
通常,這些個老頭兒,露出這麼個表情,在配上濃烈的大煙,足以說明,他們內心裏已經開始在琢磨了。
就在這時,瞎子忍不住開口的道:“我說老八,你一把老骨頭了,還怕這怕那,怕個球。不要慫,上去就是幹。再說了,若是連你都不敢前去的話,試問,還有誰敢輕易去擡棺?到時候,事情就不是那麼好控制的了。你忍心看到大頭村變成那葉家村嗎?”
聽了瞎子的話。
頓時間,那江老八就陷入了沉默。
沒有說話,只顧着抽大煙了。
他倆不說話,頓時間,屋內就安靜了下來,只有江老八抽大煙的吧唧聲。
從他們的言談舉止中,我可以肯定,瞎子和他之間有着不一般的交情。
大家就這樣沉默着。
董建武夫婦雖然很着急,可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事到如今,他們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連同這位有名的擡棺人都不敢擡棺的話,那還有誰敢輕易擡棺呢?
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兒死後變成無惡不作的厲鬼。
更不想自己的女兒霍亂人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老八猛抽了一大口煙槍。
大手猛然一拍桌子,沉聲道:“成,我今兒個就破個例,就給你們擡擡這棺頭。但是啊,我可醜話說在前頭啊,你們這次找的擡棺人,都是一些小渣渣,小年輕,他們什麼都不懂,也不明白這裏面的道道兒。你回去之後,可要好好的交代他們,路上,不管什麼事情,都要聽我安排。不得擅自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