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團寶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很明顯，這種頻率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壞處。
甚至是，有好處的。
小團寶感受着兩個少年身上的頻率越來越接近，甚至漸漸地重合在了一起。她知道，是時候了。
無論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之力，還是一直隱藏在背後的北文的父母都同時心中大喝！
北文的父母還不清楚什麼情況，只感受到他們原本依靠機器可以短暫進入這個由他們兒子，可能是爲了保護自己，也可能是爲了保護一些人，在自己的意識裏營造的幻境中。
是的，幻境。
在北文的父母眼中，一直都將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當作一個兒子接受不了的幻境。
但他一直躲在裏面，他們也的確奈何不了他。
而這個原本他們還可以短暫進入的幻境，卻忽然好像受到了重擊一般破裂開，他們剛剛進入也被連帶着轟了出去。醫生側頭，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面前，剛剛躺進機器中的北文的父母忽然七竅流血，生死不知。
醫生趕忙將他們從機器中放了出來，將他們帶到另一邊檢查了起來。
過於震驚的醫生並沒有注意到，在他推着那兩個人離開後不久，一直躺在房間最中心手術牀上的少年忽然睜開了眼睛。
如果這裏有人監控，大概就會看到少年坐了起來，先看了不遠處機器上顯示的時間，臉上出現了一種驚訝，痛恨，釋然，又複雜的情緒。
“古時候有南柯一夢，原來現在也有。”北文先無奈地笑了笑。
很快，少年臉上的表情又繃了起來，變得冷淡。
“這不正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是啊，都還來得及。”少年的眼中又劃過一絲複雜，很快又嬉皮笑臉起來。“我說北野，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繃着臉？頂着老子的臉當冰櫃.........”
北文還沒說完，少年臉上的表情又立刻繃了起來。北野冷淡糾正：“這也是我的臉，我的身體。”
“所以說，剛剛明明可以融合的，你幹嘛不融合？”北文聽到這話一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不也沒有。”北野冷冷道。
所以說，半斤八兩，誰都別說誰！
北文嘆了口氣，看看熟悉的地方，眼中滿是複雜，複雜中又帶上了痛恨。他是真的討厭這個地方，當然任誰被一直關在一個房間做着各種的實驗，都會討厭那個地方吧。
雖然不管是父母還是醫生，都是一口一個這是在治療他，但是在他看來，這就是在實驗而已。
雖然他並不知道，他們在實驗些什麼。
或者說，是醫生在實驗些什麼。
北文的眼中劃過冷意。
“其實在離開之前，我是真的想着和你融合的。”北文忽然笑了笑道。“但很快，我就發現，我們不需要融合，只要我們想要做的是同樣的一件事，只要我們的意見統一了，那個地方.......就真的破碎了。”
在那裏的時候，他稱那裏是噩夢，竭盡全力的想要逃離。但真的離開了，他才發現，那裏不是噩夢。
是他的桃源。
他以爲是那個學校將他逼得走投無路，卻最終，原來是那裏給了他一個短暫休息和思考的空間，讓他不至於在慌亂中做出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他曾經拼盡全力的想要逃離那裏，卻原來，離開那裏竟然這麼容易。
北文忍不住又回想了一遍那個夢境，回想着那裏面的那些人。現在清醒了的他很清晰的認識到，裏面的人，除了已死的鄭老師和李老師，其他的大概真的都是虛幻的，都是他根據現實記憶想象出來的。
因爲是他想象的，所以他們並不具備真正的思維，他們一直做的，都不過是他想要的。
北文想着想着，忍不住搗了搗身邊，卻忽然搗了個空。北文這才忽然意識到北野已經不在他身邊了，而是和他合爲了一體。
北野很明顯也注意到了北文的動作，“嘖”了一聲，不耐煩道：“怎麼了？”
北文立刻回了神，繼續笑嘻嘻。“我是想問，你覺得寶寶，是真的嗎？”
北文問這話的語氣聽起來笑嘻嘻的，但卻仍然難以掩飾其中的擔心。
北野很想敲敲這個和自己共用一個身體的傢伙的腦袋，但想想這也是自己腦袋，無奈地放棄了這種想法，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結束了這一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說得對，結束這一切。”北文笑了笑，眼神冷冷的。他忽然發現，真的做出了這個選擇，似乎也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難。
大概是因爲，他有了新的，更想要保護和維護的東西了吧。
想到那個總是對他沒有好臉色，明晃晃嫌棄他的小姑娘，北文的眼中劃過一抹柔色。
“你真的不打算融合了嗎？”北野忽然輕聲問道。
北文怔了怔，繼而又笑開了。“其實我覺得鄭老師和李老師說的不對。”北文想起兩個老師，心頭也忍不住一軟。“我們從來不是一個人，我是北文，你是北野，我們都是真正的北文，但我們也都不是那個他。”
北野沉默了一會兒，也輕輕勾起了嘴角。輕輕“嗯。”了一聲。
“對了北野。”北文忽然臉色有些古怪。“我忽然想到，我們倆就這麼一會兒變個臉的自言自語，是不是很像精神病啊？”
北野嘴角抽了抽，更加有點嫌棄那個討人厭的臭小子了！
不過精神病嘛..........
北野並沒有像北文想的那樣暴怒，反而是笑了笑。
“我們本來就是瘋子，不是嗎？”
北文又怔了怔，很快也笑了出來。
是啊，北野說的是。
在那兩個人眼裏，在這個世界所有的人眼裏，他們處在這樣的地方，本來就已經是瘋子了不是嗎？
但做一個瘋子，又有什麼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