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焚城 >頭狼將死
    謝雲的高中是封閉式高中,大學在國外念,所以掐指一算其實她也很久沒有來過醉仙樓了。

    記憶中,小時候的她總是在這玩耍,樓上樓下地瘋跑,一樓樓梯拐角那排魚缸,裏面永遠養着活蹦亂跳各種昂貴的海魚和龍蝦、帝王蟹

    這魚缸是醉仙樓的活招牌。

    從醉仙樓的某個樓角巷子望出去,可以看見很好看的落日和火燒雲,謝國平站在樓梯叫她上樓喫飯,踩着夕陽的餘暉,小小的謝雲長長的“哦”了一聲。

    那幾乎是謝雲童年唯一的記憶。

    那時候的她還並不知道,這樣簡單的一幕,有朝一日這也將離她而去。

    謝雲雙手放在膝蓋上,乖乖地坐在一樓,等夥計把她要的佛跳牆打包送下來。

    在她發呆的時候,店門外有路人交談着經過

    “醉仙樓,這家店喫什麼菜的”

    “好像是賣海鮮的吧,你看一樓很多空魚缸。”

    “咦,可是裏面都是空的,而且好多灰塵看上去很久未用這酒樓看上去很有些年頭了的樣子不知道口味好不好”

    “大衆點評上二顆星,聽到好像還鬧過食物中毒的事故你說呢”

    路人漸行漸遠。

    不愧是路人,彷彿是世界上最可惡的導演安排的龍套,適時地要給女主小公主心頭上捅上一刀。

    這一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小公主的心臟鮮血淋漓。

    十幾年前的醉仙樓,紅紅火火,是江市最好的海鮮酒樓,每天客似雲來,豪華的小轎車來往穿梭生意場的人談生意,名媛富太太們的聚餐,首選都是醉仙樓。

    醉仙樓,這三個字就是有排面的象徵。

    如今。

    它成了“大衆點評二顆星,你說好不好”。

    坐在冷冷清清的酒樓長椅上,謝雲生出荒謬的錯覺。

    服務員拿下來打包好的佛跳牆,食物的味道從打包盒裏飄出來注意,這裏用的是食物的“味道”,而不是食物的“香味”。

    謝雲微微蹙眉,擡頭看了眼面前的服務員,但是對視上對方一臉茫然後,她什麼都沒有說,直接拎着袋子走了。

    到了醫院。

    走廊有點熱鬧。

    這兩天謝雲天天守在醫院,跟值班的小護士和主治醫生都挺熟,眼下看他們都擠在病房外的走廊,愣了一下。

    “你們不能這樣病人需要休息,你們這不符合規矩你們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小護士急得都快哭了。

    謝雲正想問她怎麼回事,這時候她聽見一個帶着她熟悉的地方口音的人,流裏流氣地嘲笑道:“你去報警吧,趕緊去讓阿sir來評評理,看看我們老大同他的親弟弟講講話有什麼犯法的道理”

    這種蠻橫又無理的聲音讓謝雲呼吸一窒,一瞬間好像有血液崩騰衝上頭顱又一泄而下,她伸出手一把推開了面前層層疊疊看熱鬧的人羣

    跌跌撞撞在病房前那羣白衣天使的後面站穩。

    病房外,謝雲手下的所有人面前都站了幾個謝三叔帶來的馬仔,阿貴他們露出了焦急的表情,伸着腦袋往病房裏看。

    病房裏,許湛面無表情地站在距離病牀最遠的地方還有謝三叔、謝三叔的兒子、謝三叔手下的馬仔烏央央進去了一大羣人,病房裏被擠得水泄不通。

    此時,謝三叔正站在病牀邊,用他那熊似的手掌,沒輕沒重地拍在謝國平的胸口上:“阿平啊,我知你重視醉仙樓,才各種親力親爲,爲你操辦好這家酒樓的事情之前我同你講,陸家的人做生意不老實,給的貨又貴又爛,纔跟你要了一些資金,親自去發展泰國的市場可是沒想到如今泰國人居然也不老實起來哎呀,哎呀我這個當哥哥的羞愧啊”

    謝國平戴着呼吸面罩。

    車禍讓他肋骨斷了好多根,謝三叔的手拍下去,他的呼吸面罩上水蒸氣明顯變得厚重,併發出了可怕的咳嗽聲。

    “我的意思是,那些泰國人不老實我們可以終止和他們的合作,我最近聽說馬來那邊的海鮮市場也很成熟,準備去看看你先給我拿個八百萬”

    謝三叔的話沒能說完。

    他餘光看見從病房外面衝進來一個黑色的身影。

    眉頭一跳正想罵門口的馬仔怎麼守個門都沒守好,這時候那人已經到了他面前,冰冷的指尖一把抓住他肥碩的手腕狠狠推開,與此同時,高跟鞋尖用力揣在他大腿根部

    “哎喲”

    謝三叔發出一聲痛呼

    “誰啊”

    謝雲站穩了,氣勢洶洶地一把將他推離謝國平的牀前,漂亮的眼睛裏閃爍着滔天的怒火

    “誰讓你們進來的誰讓你碰我爸的阿貴阿新人都死哪去了”

    無聲的威壓四散開來,夾雜着微妙的女士香水味,充數整個病房。

    那奇妙的氣氛,讓在場的一些人蠢蠢欲動,屬於雄性生物原始的征服欲,都被激發了起來。

    許湛站在不遠處,目光漆黑深不見底,注視着傳說中只有一個花架子的謝小姐此時此刻她盛氣凌人地站在病房中央,腰桿筆直地挺着,在他眼中,有些虛張聲勢。

    彷彿隨便一個動作就可將她折斷。

    他目光閃爍了下。

    “阿貴,給我滾進來”

    銳利的女聲從病房內傳到外面去。

    外面的阿貴等人聽見了她的聲音,呆愣了一秒後,居然也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伸手狠狠地推開了攔在自己面前的那些馬仔,如魚貫入,進了病房。

    不客氣地拉扯走了三叔帶來的那些人。

    謝三叔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傻了眼,他沒想到謝雲這麼快就回來,他顧不上腿上的疼痛,越過謝雲,去看病房角落裏始終未出聲的男人。

    後者收到了他求助的目光,才動了動。

    站直了身體,他依然保持着一開始的沉默,走到了謝雲身後,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肘。

    入手是一片冰涼與緊繃。

    略微粗糙的指腹壓在那彷彿軟弱無骨的細膩皮膚上,他有過幾個女朋友,但是沒有誰擁有這樣肉感與手感並重的好皮膚。

    絕對能夠讓任何碰到的男人愛不釋手。

    許湛幾乎要發出一聲嘆息,他停頓了下,目光變得比方纔更加暗沉,微低頭望着只到他下巴的女人,道:“姐。”

    他嗓音低沉。

    謝雲轉過頭,沉默地望着他。

    那雙漂亮的眼眸因爲怒火被點的猶如星火燎燒,長而捲翹的睫毛難以抑制地微顫抖,許湛的目光停在她緊抿成倔強弧度的紅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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