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校服的年輕人挑了下眉,垂下握着手機的手,平靜地望着她。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謝雲換了個坐姿,“我還以爲你把那張名片扔了呢。”
帶着語氣助詞的尾音不自覺就有一點鼻音,是嬌嗔又嬌縱的模樣。
陸鸞垂下眼,不太心虛,雖然那名片確實是被他扔了沒錯。
“你想怎麼樣”他心平氣和地問。
“不怎麼樣啊。”
“微信呢”
年輕人的聲音裏帶着堅持。
謝雲嗤笑:“什麼微信,你們拿我打賭啊,賭什麼,輸的來要我微信”
陸鸞以沉默作爲回答,算是默認。
謝雲眨眨眼,不太意外,反正她讀書的實厚也經常和小姐妹玩這套,而且她們都會選校草或者街邊視線範圍內最帥的那個。
現在,這羣小朋友選了她,就當是誇獎好了。
“要完微信呢”她又問,“準備做什麼”
“”
這個女人的問題真的夠多的。
陸鸞臉上有一瞬間的放空,就好像他根本沒想過要完以後又有什麼用
他的想法很簡單,眼前的女人最近存在感很強,無論是本人還是相關的消息,三番五次以各種情況各種形式出現在他的面前,而當他意識到這個人是活生生存在的時候,他發現他還沒有她的微信。
所以剛纔遠遠地看她送上門來,他提出了賭注,王井龍那些早就往操場邊不知道看了多少眼的傢伙,順理成章地把目標定在了她的身上。
一切顯得那麼自然。
甚至沒有人發現,其實目標早就被鎖定。
連謝雲本人都沒有,她甚至真情實感地覺得他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被其他人推過來的眼下她穿着涼鞋的腳一翹一翹的,有了一絲絲活潑的味道。
她看着陸鸞。
“如果你沒要到微信,那些人會把你怎麼樣啊”
“”
陸鸞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王井龍等人正眼巴巴地望着這邊,一副想看好戲又不敢看的翹首以盼的德行
他們能把他怎麼樣
借他們十個膽,夠嗎
陸鸞在心中淡淡嗤笑一聲,不以爲然。
“可能會不太高興吧,”他想了想,面不改色地淡定撒謊,十分含蓄地說,“覺得我沒用之類的。”
謝雲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眼前的小孩這麼困難,目光在他這張俊美得過分的臉上轉了幾圈,她坦然地想:哦,因爲長得好看,所以被欺負了嗎
小可憐。
明明打籃球的時候看起來挺猛的。
謝雲有點不忍心再欺負他了,拿出自己的手機,甚至主動調出二維碼讓他掃那乾淨利索的勁兒反而讓陸鸞差點沒反應過來,有些驚訝地擡眼看了她一眼
這就信了
這就改變主意了
他還有更慘的經歷編造好了沒來得及說,這就把微信拿出來了
這女人
也太好騙了點吧
一不小心又想到那日黃毛提到謝氏金絲雀,那副幸災樂禍等着她被騙到底朝天內褲都無的言論陸鸞微微蹙眉,望向她的眼神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
見他漆黑瞳眸沉沉地望着自己,謝雲反而莫名地挑起眉,顯然是沒明白過來陸鸞是什麼意思,苦大仇深地望着她做什麼,給他微信了反而還不高興了
她動了動脣,還沒來得及說話,這時候面前的人已經飛快地掃了她的二維碼,申請了好友。
謝雲低頭看看手機好友申請,申請人頭像看上去黑漆漆的一條站在巷子裏的野狗,眼睛是綠的。
微信名稱是個“。”號。
可憐小朋友在自己的內心世界倒是個小酷哥。
謝雲又被自己的腦補可愛到,“噗”地笑出聲,一邊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一邊頭也不擡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良久沒有得到回答。
她擡起頭好奇地看向他,後者微微抿着脣角,過了一會兒,纔不太情願似的道:“陸鸞。”
謝雲重新低下頭,在他信息頁的備註欄打字:“哪個陸”
“陸地的陸,鸞鳥的鸞。”
“哦,你姓陸,這在江市是個不一般的大姓,陸氏海運集團的陸坤是你什麼人”
“我爸。”
謝雲聞言不正經地笑出聲,有被他這個回答幽默到,陸坤有三個兒子活躍在衆人視線內,全部都是偏房小媽生的,她可沒聽過陸坤還有第四個住在李子巷的兒子。
陸坤睡覺的牀,怕不是都是用美金搭的,會讓兒子住李子巷
擡起手把手機塞回口袋裏,拍拍面前小朋友的肩膀,充滿愛心地說:“好了,你可以回去交差啦”
陸鸞也收起手機,目光在她笑吟吟的脣角轉了兩圈,沒說話。
“說謝謝姐姐。”
謝雲實在是忍不住又逗他。
“”
“說啊。”
面前年輕人的目光肉眼可見沉下來,從牙尖擠出一句“你算哪門子姐姐”,轉身頭也不回地向着不遠處他那些朋友們走去
他的背影裏倒是寫滿了嫌棄和倔強,很有情緒的樣子。
陸鸞的朋友圈開了三天可見,而且是空的。
微信朋友圈背景牆也是系統默認的,十歲的高中生,活出了九十一歲的老年姿態。
謝雲“嘖嘖”兩聲,無趣地退出了今天新加的小朋友的朋友圈,不遠處的馬仔湊過來問:“大小姐,餓不,給您叫碗餛飩”
“不用。”謝雲頭也不擡地說,“喫不下。”
許湛被人叫去看場子了,眼下謝雲又坐在醫院病房外玩手機發呆,機械性地掛掉幾個許湛的微信語音通話申請,她實在是很倒胃口。
第四個語音電話打來又被掛斷後,謝雲終於忍無可忍地給他打字。
云云雲:再彈語音拉黑了。
許湛:你準備躲我幾天
云云雲:這不是躲。
許湛:那是什麼那天晚上在車上是我鬼迷心竅姐,你不至於連親口道歉的機會都不給我。
那是什麼
許湛的提問,謝雲回答不上來,反正她就是不想看見他,也不想聽他什麼鬼道歉微微蹙眉煩躁地退出與他的對話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