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焚城 >拆樓
    謝雲自認爲, 陸鸞是她的人,不管陸小阿弟在外面有多橫多囂張,在她眼裏都只是個半大的小孩。

    他一個眼神, 她都得寵着, 捨不得打捨不得罵, 就是當初知道自己被他裝窮裝可憐騙了個底兒掉她也是自己傷情沒捨得動手

    別人憑什麼動手呢

    衆目睽睽之下, 謝小姐臉上原本笑吟吟的神態就變了,她打開包拿出溼紙巾, 捏着陸鸞的下巴, 親自給他擦掉了面頰一側飛濺上的湯汁。

    讓他把被弄髒的羽絨服脫了。

    然後打電話叫馬仔送來一件羽絨服。

    她倒是沒罵人,只是那眼神就夠冷的了,一眼掃過去居然很有魄力地讓那個帶頭鬧事的黑醫往後退縮了一步,剩下的人則像是鵪鶉一樣不敢吭聲。

    有人勸了句,謝小姐, 算了,阿鐵也不是故意的。

    謝雲正左右仔細翻看陸鸞的臉, 他就配合讓她看, 還彎着腰,一副生怕她手舉得太高累着的樣子

    身後的人說話,他們兩誰也沒理,她摸着年輕人被湯汁潑到有些泛紅的皮膚, 不是燙的,但是鹹豆腐腦裏放了些辣。

    指尖輕柔地蹭蹭那塊泛紅的地方,謝雲問:“疼不疼”

    陸鸞其實也沒怎麼,就是他皮膚白, 一點兒磕碰、刺激之類的就特別明顯,他“唔”了聲, 又不肯不說話,接過了她手裏的溼紙巾,又擦了下衣領。

    他說想要回去洗一下。

    謝小姐點點頭,放開了他,轉過身看着身後那羣人,說:“都是街坊鄰里,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你們有什麼事就對我說,何必拿小孩來撒氣李子巷的拆改項目說是陸鸞負責,實際上背後站着的不是謝坤嗎,你們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沒人敢答。

    於是謝雲笑了,只是笑意未達眼底,她擡手整理了下頭髮:“不明白沒關係,可以來問我。”

    她說完,帶着陸鸞就要去他家,知道這小崽子多少有些潔癖,而豆腐花裏放了香油,那個味道很霸道,從剛纔到現在他都蹙着眉。

    “謝小姐。”

    她剛走出去兩步就被叫住,回頭一看,也不知道人羣中是誰在喊她。

    “你和陸鸞是什麼關係上次陸容來說清楚他身份,便覺得好像你們氣氛奇怪,今日你又同他一起來幺姨說――”

    那人的話沒說完,幺姨便提高了聲音:“何桂生,蒼天有眼,我可什麼都沒說”

    謝雲看了看陸鸞,陸鸞回望她。

    過一會兒,在衆人震驚的注視中,他面無表情地彎下腰在她脣邊親了一口,然後直起腰面對人羣中某個方向:“她和我什麼關係,和你們有關係嗎”

    聲音很冷。

    沒人敢說話,他們三觀都快震碎了,大部分人其實都聽說過謝小姐的風流史,知道她包養了個高中生,很玩得開

    他們一直不知道那人是誰。

    今天他們知道了。

    還是陸鸞親口說的,一點都沒避諱,也沒覺得丟人。

    反而是謝雲在旁邊拉他袖子,有些無奈地喊他少說兩句當然,他並沒有理。

    這就跟想象中的所謂“富婆包養小鮮肉”的畫風有些不一樣了。

    平日裏和陸鸞有交道的幺姨、阿香婆她們都聽得心裏發寒,他以前話不少但總受很有禮貌,說話也很客氣,遞給他東西會說謝謝,在巷子外遇見她們提菜也會幫忙。

    如今卻變成這樣了,目光掃過他們這些人,一點感情都沒有,但是她們卻覺得這跟陸阿弟突然變成了誰的兒子沒多大關係

    是他們逼的。

    現場的空氣大概是凝固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聽着有點防備又有點害怕,他問:“陸鸞,你和謝小姐居然是這種關係,你當初別不是別有居心才靠近她,想要讓她支持你們李子巷的拆該項目”

    阿香婆:“咳”

    幺姨:“好了,別說了,陸鸞不是這樣的人。”

    她們聽上去有些緊張,很快有人罵她們婦人之仁,矛頭再次指向陸阿弟對於包豬婆的色.誘行爲

    然而這話題早就討論過了,陸鸞一點也不怕。

    薄脣一抿,他淡道:“不是。”

    言簡意賅兩個字落地有聲,面對周圍人投來或懷疑、或輕蔑的目光,年輕人連多餘的解釋都沒有,他伸手把她拽進自己懷裏,繼續惜字如金道:“走。”

    這倒是對她說的了,語氣軟了不少。

    然後兩人就轉身向着陸鸞住的那棟樓離開了,走的時候一個字也沒留下,就留着一堆捧着元宵碗的人面面相覷。

    目送他們背影消失,在低頭,手裏原本熱騰騰的豬油芝麻元宵都涼了,白白胖胖的手工元宵原本香甜軟糯

    如今卻凍成了面陀。

    一口咬下去,柔軟的感覺不見了,喫在嘴巴里,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進陸鸞家裏,謝雲又被震撼了一次。

    他是直接推門進去的,門早就壞了。

    經過了許湛和李子巷憤青的兩波洗禮,他家裏又破又亂,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雖然本來這裏不見得有多好,但是好歹風吹不着、雨淋不到,如今家門壞了,窗戶被人用彈弓打破,家裏的東西能偷走的都搬空了,椅子都沒有一把。

    陸鸞還沒來得及去停水電和天然氣,熱水還是有的,他進去洗澡,沐浴乳和洗髮精都被偷走了,就用的剩下的半塊肥皂。

    馬仔送衣服來,進門一臉震驚,要不是看見黑着臉的謝小姐從房間裏轉出來,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門。

    接了衣服,謝小姐就把馬仔轟走了。

    陸鸞洗了澡走出來,頭髮還是溼的,屋子裏嗖嗖颳着從破爛的大門裏吹進來的穿堂風,怕他着涼,謝雲將他拉回房間裏,關上門

    凍死人的風一下子沒了。

    將人摁在牀上坐下,她隨便從櫃子裏找了枕頭套,跪在他身後的牀上給他擦頭髮,一邊擦一邊罵:“這些人是瘋了嗎,這麼對你,我聽王井龍說逢年過節你還拿修車廠的錢給揭不開鍋的人補貼”

    陸鸞“嗯”了聲,關注點很歪:“你怎麼天天跟王井龍有那麼多話聊”

    話一落,柔軟的黑髮便被她揪了一把,他“嘶”了聲,聽見她矛頭又轉過來對準他:“跟他聊天有個屁用,我不也是想知道你不給我發微信時的死活麼,結果他什麼也不說你家都成這樣啦,你也不告訴我”

    “哦,許湛砸了之後門一直沒修。”

    “明天找人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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