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箋雲浮行 >第十八章 大夢清醒
    看了凌別巖的大半生之後,花箋覺得凌別巖凌別巖對寶丘的愛,其實也並不亞於方景芝對她兒子的愛,之前她不瞭解整個事情的始末,在知道凌別巖以寶丘生祭紫金銅鼎,便覺得凌別巖有愧爲人之父,到底還是她片面了。

    月笙死後,凌別巖是痛苦的,在得知自己生了魔障之後,更是讓凌別巖雪上加霜。可是爲了不讓寶丘擔憂,也寶丘活的自在一些,他的痛處難處皆有自己受着。

    不僅如此,只要事關寶丘,凌別巖必然要比平日裏再多上心幾分,凡是對寶丘不利之事,凌別巖都會親自去處理,並且不會讓寶丘知道。

    寶丘會養成現下這般善良單純的性子,少不了凌別巖對她的這般細心的保護。

    至於寶丘和幡幽二人的感情,其實凌別巖早早便知曉了,他怕明說惹的惹得寶丘心中不悅,所以暗着多番試探着寶丘的意思。只可惜寶丘並沒有理解凌別巖的意思,只是覺得凌別巖有些奇奇怪怪,便再無其他。

    凌別巖見早寶丘這裏無果,便瞞着寶丘自行去尋了幡幽,本來是他想迫使幡幽遠離寶丘,卻差點被幡幽所感,成全他們。

    他到底是有些迂腐之人,自己的摯愛又因邪靈而喪命,所以寶丘和幡幽的事情,他不能這般毫無隔閡的就成全他們。

    世間人心易變,妖心自然也是,現下的幡幽對寶丘確實是真心,但難保日後生變。與其這般,倒不如現在斬斷,以免日後他不在了,寶丘受了委屈無人幫他出頭。

    作爲一個父親來說,凌別巖的顧慮並沒有錯,可能在有多些時間,凌別巖會被幡幽感化,不在爲難他和幡幽。

    怎奈何世事多變,丘陵異事而起,靈族生亂。紫金銅鼎本就有損,在持續不斷的運作下終是生了裂痕。

    凌別巖是藉着紫金銅鼎壓制體內魔障,如今銅鼎生裂,凌別巖體內的魔障本就無法壓制,又加上現下邪靈叢生,致使凌別巖再次瘋魔。

    未免自己禍及寶丘,凌別巖趁着自己還未全然失了神智之時,將自己關在了靜室之中。他本想自我了結,可丘陵未平,寶丘依舊會身陷危險之中。進退兩難之際,凌別巖體內的魔障藉機煽動凌別巖接受自己,他可借力凌別巖,助他平定丘陵。

    凌別巖本是不會答允,但是那魔障百般糾纏,他知道凌別巖的軟肋,亦清楚凌別岩心中最介懷的是什麼。

    那魔障讓凌別巖時時想起月笙之死,刻刻告訴凌別巖寶丘會重蹈月笙覆轍,凌別巖已經失去了月笙,他不想也不願在失去寶丘。

    現下的凌別巖陷入了這樣一個是與不是的循環之中,這環將凌別巖越纏越緊,越纏越瘋,在神智錯亂之時,那魔障趁虛而入,掌控了凌別巖一半神智,讓凌別巖做出了此生最後悔之事。

    待凌別巖回了些許神智之時,丘陵已平,寶丘也被生祭了紫金銅鼎。哀大莫過於心死,凌別巖想了那般多,多了那麼多的目的,無非就是爲了保護寶丘,可現下卻變成了害死寶丘,何其荒謬。

    因爲平定丘陵,凌別巖的聲名再次九州遠揚,他手中的紫金銅鼎也爲人所知。有人前來道賀,不見凌別巖臉有喜色,只是嘴裏不停地念着寶丘二字。

    至此世人都知,溪石真人凌別巖平了丘陵之亂,手中有一寶物名爲寶丘,可他們不知這看似風光的背後,又有多少辛酸。

    妖族之事也終是平定,幡幽匆匆自妖族趕往丘陵,雖然臉有疲憊之色,大約是想到日後可以同寶丘規劃未來之事,便難掩心喜之色。

    可當得知寶丘已然身死,還是被生祭了紫金銅鼎之後,幡幽心中的極悲和極怒可想而知。

    一個是失了神智之人,一個則是極怒極悲之人,兩兩紅眼之下便大打出手。大約都念及對方是寶丘重要之人,所以出手之時都留了餘地。

    那法鬥了三天三夜,最後以凌別巖自毀身軀,幡幽帶着寶丘長埋於地下而告終。

    凌別巖自毀身軀,但是元神並未消散,他雖神智有失,但心底還是知道愧對寶丘,所以元神便入了這銅鼎之中。

    他的神智時好時壞,總是對寶丘道聲對不住,可每每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再知道寶丘會受鼎中冰火之苦時,他用了自己半數修爲,將寶丘所受的冰火之苦轉到了自己身上。

    他在鼎中所佈的迷陣不是爲了提防寶丘,而是爲了防止自己傷害寶丘,也是因爲如此,他纔會將自己困在這烈火之地,若不是花箋出現,將陣法破了,凌別巖大約不會出來。

    花箋想凌別巖現下還存在着,無非就是想對寶丘說出那句對不住吧。

    看完了凌別巖的一生,花箋除了嘆息當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她的感慨了,睜開眼睛,歸於銅鼎之中,花箋和凌別巖仍舊是剛剛那般的姿勢,不曾有變。

    “你說這老天到底是不是公平的?爲何做錯事的是我,而受到因果的確是我身邊之人,是不是我不曾存在過,這些事情便不會發生了?”耳邊凌別巖的聲音傳來,帶着無盡的蕭瑟之意,現下的他,大約是真的醒了,還憶起了往昔的種種。

    “你若問我老天公不公平我不知道,畢竟這世間,覺得自己不遭受不公待遇的人不止你一人。若你問我若是你存在,這些事會不會發生,我能回答你的還是不知道三個字。畢竟究竟是因爲有了你這個人才有了這件事,還是因爲有了這件事纔有你這人,沒有人說的清楚。”花箋回道,大約對於凌別巖有同情也有憐憫,所以說話之時,語氣在溫柔不過了。

    “對於師父,我不配爲徒,因爲是終是忘了師父的遺志。對於月笙,我不配爲夫,因爲我不能護她周全,反而害她因爲而死。對於寶丘,我不配爲父,我竟然親手將她生祭了紫金銅鼎。對於除靈師而言,我有溪石真人這個稱謂,因爲我曾爲了私慾,做了除靈師本不該的事情。如我這樣的,大約不該人留於這世間的吧?”凌別巖又道,他現下這般,倒是將自己說的一文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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