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十一年前也在那片兒混?認識秦長斑不?”
“斑竹?就是他們帶我們入行的,剛開始是盜了張元寶家的閨女,後頭不知道誰又塞了更漂亮的屍體進去……我們,我們就趁秦長斑不注意,私自下手了。”
沈如心的屍體被盜一事,查了好久都沒眉目,秦長斑是專幹這一塊兒的,七寶山那一片就歸他管,手下有好幾十號盜屍人,徐衛國順藤摸瓜,一個一個的逮來審過了,最後發現,沈如心的屍體,可能是被外來的串子下了手。
這事兒就這麼掐斷了,查不下去了。
沒想到來淘個珠寶盒子,竟然撞上了正主。
這倒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或許他爸說得對,沾了林小滿的事,就是帶個福氣,他這媳婦兒,就是福星姑奶奶掉下來落他牀上的啊。
徐衛國心裏有了數,就把三個人踢到一處,背對着這邊。
然後他把中年人扶了起來,掐着人中那麼一使勁兒,那人顫了一下,悠悠醒轉過來,剛要張嘴道謝,徐衛國就伸手點住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寫了兩個字。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用力地吸了幾口氣,又軟趴趴地倒下了。
先前齊家三兄弟訛人,現在論到徐衛國這個高級黑訛人。
把人又踢轉了個向,徐衛國指着躺地上一動不動的中年男人衝那三個喊着爺爺饒命的傢伙說:“人死了!走,上公安局!”
說着,就要一手拎一個往公安局拖。
三人嚇得屁滾尿流的,叫爺爺叫到不停嘴。
“爺爺爺爺饒命啊,求您求您放過啊……”
“爺爺爺爺饒命啊,求您求您放過啊……”
“爺爺爺爺饒命啊,求您求您放過啊……”
徐衛國端了他們擺攤子的凳子來坐着,冷眼旁觀着,等他們喊到喉嚨都冒煙兒了,纔開口說話。
“你們十一年前乾的那些買賣,聽着倒很新鮮,上回聽秦長斑還沒說過癮。他人老了,記性不好了,好多有趣的事都記不住了,你們三人瞧着還年富力強的,就說來聽聽,聽高興了,你虎爺爺就酌情考慮一下,饒還是不饒你們。”
三個人又爭先恐後的說起這段舊事來。
徐衛國聽得腦門子突突直跳,直接讓一個一個來。
“互相佐證,互相補充,如果到最後我發現你們任何一個人耍心機,你們三個都要去填墓,三個填一個墓道,你們信不信?”
“信信信,爺爺這麼厲害,一看就是一遇風雲就化龍的厲害角色,我們不敢亂說,不敢不敢。我,我就先來說。
十一年前,我們租住在秦長斑家隔壁,總見他好喫好喝的,又不出去做工,仔細一打聽,祖上又無產無業的,是個破落戶,就起心觀察了他幾天。
他那手上戴着梅花表,脖上拴着狗頭金鎖,腳腕子上還繫了個咸豐年間的銅錢,我們覺得這是頭肥羊,可以宰。
我們三個商量了一下,老三放風,我
和老二趁他出去會姘頭的時候進屋,幹一票大的,把他家給弄個底朝天,把值錢的東西全弄走。
我們又怕又不甘心,就順着那些痕跡,找到了一個地下的酒窖,發現了架子上擺着的十幾具屍體。
這些屍體,全是女人的屍體。
我和老二嚇壞了,以爲這秦長斑是個專盯着女人下手,先弄財再害命,害了命之後還喜歡留着屍體欣賞的狠人,立馬嚇得屁滾尿流的往外跑。
回到我們租住的屋子之後,我們一整宿都睡不着,就老夢到那些屍體,夢到秦長斑發現以後,拿刀把我們三個全剁了。
結果人說日有所思,夜有多夢,夢都是反的,結果我們醒了一看,他麻的秦長斑就坐在我們牀頭上皮笑肉不笑的,手裏提了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砍刀上面還沾着新鮮的血,瞧上去還有些肉碎。
我們也是叫他爺爺啊,讓他把我們像放屁一樣放了哇,他不肯,讓我們給他幹一年背屍的活兒,專蹲那山口,等人一下葬,就過去瞅瞅是男是女,男的就畫叉,女的畫圓。
等到了晚上,就去把那墳給刨了,把女的盜出來,揹他那屋,放窖裏。等買主來挑來選。
有的長得漂亮的,也沒缺胳膊少腿的,能賣五塊錢。
長得挫一點的,就賣兩塊錢。
將就能看的,賣一塊錢,實在是沒眼看,看了要洗眼睛的,就當搭頭送人,懶得再拖回墳裏塞回去。
我們偷的第一家是張大妮,這妮兒是得了肺癆死的,這病不知道死了傳染不傳染,反正我們三兄弟背的時候怕得要命,連那刨出來的土都忘記推回去填平,就那樣敞着棺材,就把屍體輪流揹走了。
然後第二天,秦長斑就十分得意地告訴我們仨兒,說這張大妮是還是個黃花閨女,他賣了個好價錢,那家買主大方得很,直接給了十塊錢。
我們瞅着這生意這麼好賺啊,就起了別的心思,想着要是看到品相好的屍體就自己藏了,留着賣高價。
過了兩日,我們才突然想起來,這張大妮的墳還沒填,連忙急慌慌地去了山裏,找到了那個墳包,結果發現墳居然自己長好了,我們起初怕是鬧鬼了,後頭仔細一查看,發現墳邊上有好些腳印,應該是有人來過了。
我們想着來了也不能白來啊,又把墳刨了,把棺材給撬開了。
棺材一撬開,我們就驚呆了。裏面躺着一個天仙似的大美人兒。老二就跟老三說,這樣的屍體,賣一個頂好幾個,我們要自己藏着賣。
我們打的主意是好,可是架不住點兒背啊。
回去的時候,原本是估摸着秦長斑早就睡了的,結果買張大妮屍體的那家人發現不是個病死的,覺得晦氣,父母就找上門來鬧來了,秦長斑對我們橫,可是對買主卻從不敢開罪。
這名頭一壞,他這營生就沒人照顧了。
他就答應換……
我們回去的時候被他姘頭撞個正着,姘頭也是個有心思的,覺得秦長斑摳門,睡了就給點米錢,就和我們合計着,把那大方的買主哄來,買這具我們現刨的,賣了的錢,我們四人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