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圖書館內,阿蒙的目光從眼前的書籍上移開,歪着腦袋看着韋德,一臉詫異:“你說的是狩獵晚宴嗎那不是得到月底,交易會結束時才舉行嗎”
所謂的狩獵晚宴,其實是凱爾瑪城的一個傳統,在每年的春芽之月末,古蒙少年在進行成年禮之前,都會接到奧多亞克家族隆重邀請。
他們被准許進入奧多亞克家族的古堡,在議事大廳內,由哈卡斯王和三大軍團的高層爲他們踐行,各種精美的食物和酒水管夠。
然後,徹夜狂歡。
哪怕是古蒙一族的戰士,獨自在蠻野荒原流浪,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更何況這些稚嫩的少年,每年,死在成年禮上的古蒙少年絕不在少數。
但古蒙一族就是這樣的固執,他們固執的堅持着傳統,固執認爲只有歷經荒野獨行的洗禮,才能成爲合格的戰士,也才能擔負起凱爾瑪的榮耀。
這種堅持並非沒有道理,至少,泛大陸都必須認可一個事實同等級中,古蒙的戰士可以壓制兩個,甚至兩個以上其他國度的戰士,也只有古蒙戰士,敢於血拼同階的魔獸。
然而,傳統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成年禮終究是極危險的旅程,而所謂的狩獵晚宴,可以看成榮耀之路的起始,也可能是生命凋零前最後的狂歡。
狂歡過後,背起行囊,握緊武器,然後,走入荒原。
最終,或是榮耀歸來,或是屍首無存。
很殘酷,但也是這種殘酷,保證了古蒙人的強悍,也迫使古蒙少年玩命的訓練和修行
當然,隨着哈卡斯王即位,帕麗茲王后對於凱爾瑪城改革的深入,狩獵晚宴有了些許變化。
這到不是說成年禮有什麼改變,而是在成年禮之外,晚宴又填了一重意義。
凱爾瑪對外貿易的拳頭產品是武器鎧甲,走的是量大管飽的路線,古蒙人雖然得了精靈一族的鑄造技術,但你要讓他們掌握那些精巧的符文雕刻,鏤空藝術和魔法處理的手段,是不現實的。
凱爾瑪城的武器鎧甲大都是古蒙人一錘子一錘子敲出來,特點就是堅固耐操,絕不會有偷工減料,但缺點也明顯,粗糙,難看,不注意細節。
爲了彌補產品的缺陷,帕麗茲王后會在交易會結束,宴請到來的商人,一方面是聯絡感情,交流情報,另一方面,凱爾瑪也會拿出十數套優良級別以上的附魔鎧甲,武器,或者魔法奇物,進行拍賣。
好吧,誰都知道這不可能是古蒙人的作品,而是帕麗茲王后麾下的精靈大師製造。
又得益於精靈一族在這個世界的神祕,由他們製造的鎧甲武器,自然會各大國度高層追捧和渴求的對象,反饋過來,自然就是這些商隊的賣力競拍。
在這個世界,想要舉辦一場大型且上檔次的宴會,並不簡單,從整個古堡的清掃,到食物的準備,從各種器物的擺放,到女僕侍從的安排,通常都需要數天時間的準備。
久而久之,這兩場宴會也就並在了一起,只是,不在一個宴會廳而已。
當韋德特地跑到大圖書館特地找到阿蒙,說今晚要參加宴會時,阿蒙本能的就想到了狩獵晚宴。
只是,話剛剛問出口,韋德就否定了:“狩獵晚宴是狩獵晚宴,今晚上也就是一次小規模的歡迎宴會,不是多正式,但阿蒙你得參加。”
“嗯歡迎晚宴是有哪位尊貴的客人來了”
“雄獅城第三順位繼承人,辛巴雄獅,據說是個很受雄獅王寵愛的王子,這一次是跟着他們雄獅城的商隊過來,說是遊歷,增長見聞的。
當然,還有一些其他城市的商隊首領,也接到了邀請。”
“雄獅城辛巴第三順位”阿蒙皺眉,反問:“就這麼簡單”
韋德聳了聳肩:“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按照我們家的那個老東西和夏普老爺的分析,有可能也是來掂量我們實力的。
畢竟,我們剛剛經歷過一次獸潮,這些外人總是希望窺探我們損失了多少戰士。
也不是雄獅城一家,還有其他幾座城市,商隊來的也比往年早,估摸着都有這心思。”
如此說着,韋德又咧嘴一笑,帶着些血腥氣:“要我說啊,這些國度的統治者都是一羣腦袋不好的傢伙。
阿蒙真的很想說,戰爭,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可話到嘴邊,他又搖了搖頭,韋德的想法或許簡單粗暴,但絕對是凱爾瑪城大部分人戰士的想法,辯解無用。
“行了,我知道了,晚宴我會準時抵達。”
韋德點頭,看着阿蒙,話語停了停,臉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阿蒙歪着腦袋,也咧嘴笑了:“韋德,你這一副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樣子,是我認識的那個韋德
是不是想問我參加成年禮的事”
韋德咧嘴一笑,埋怨道:“阿蒙,這麼大的事情,你不和父母說就算了,怎麼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若不是老管家在檢查狩獵晚宴的邀請名單時發現了不對,我們都還不知道。”
“那現在不還是知道了”
“阿蒙,那要不要,嗯,其實我可以先做一些,安排的。”
阿蒙終於放下的手中的書籍,他臉上笑容緩緩收斂,認真的盯着韋德:“你知道的,我們是奧多亞克家族的子嗣,很多事情,別人能做,但我們絕不能做。”
韋德有些無奈:“可蠻野荒原對你來說,實在太危險了。”
阿蒙擺手:“韋德,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兄弟,就相信我,就好比你曾經相信我無數次那樣,相信我。”
韋德微微沉默,又無比煩惱的嚷嚷道:“好了,好了,我不管了,不管怎麼樣,阿蒙,我等你榮耀歸來。”
阿蒙咧嘴一笑:“那是自然。”
韋德走了,看那身影,很煩躁,阿蒙也靜不下心看書了,他呆呆的望着密密麻麻的書架,以及透過窗戶,外面湛藍的天空,有些失神。
這一次,是真的要直面這個危險的世界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適應。
可無論如何,這一趟旅程,他都走定了。
不僅僅是因爲成年禮,也不僅僅是爲自己這一身暴漲的實力找個合理的由頭,更因爲他主觀的想直面一次這個世界的危險。
半個多月的時間,並不算長,但對於一個剛剛到來,並處處留心的人來說,已經能見到很多,也有了更深的感觸。
阿蒙見多了近衛軍的戰士們的訓練,拳拳到肉的互毆只能算是常規操作,以純粹的硬鋼魔獸的元素法術,美其名曰增加自身的元素抗性,纔是真正的慘烈。
和他們相比,阿蒙的劍術訓練簡直平和的一塌糊塗。
他也見過魔獸和人類的戰鬥,凱爾瑪城的鬥獸場內,有無數人在歡呼,他不理解別人的興奮,他只看到人類戰士在龐大的兇暴魔獸面前的渺小和掙命。
他還見到了一個家族的覆滅,只因觸犯了凱爾瑪城的利益和王的意志,一個實力不弱的家族就那麼被攻破,抓捕,然後斬首示衆。
全程沒有任何審判,辯解,而所有人都還在拍手叫好,甚至沒有絲毫質疑。
而這一切,只在哈卡斯王和他的頭號狗腿巴斯,輕描淡寫的談話中被決定。
這個世界是危險的,哪怕他作爲奧多亞克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也不敢保證何時危險就會降臨。
然而這並沒能讓他退縮。
如果危機必然降臨,他寧願主動去面對,而不是縮在看似安全的房間中,戰戰兢兢的等待。
這或許是性格使然。
至於宴會,阿蒙並沒有放在心上,他不覺得那裏有他什麼事情,他準備和無數次的晚宴一樣,露個臉,表明一下自己存在。
然後,找個角落喫喫喝喝就好。
他要把低調進行到底。
只是,說到宴會,他又想起了些事情,似乎,夢魘世界裏,那位白金龍國之主,少年王者佐羅也得參加一場宴會凱旋夜宴。
那是爲慶祝北征大軍凱旋而歸舉辦的宴會。
在那裏,他似乎就要見到那位女武神了。
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阿蒙的思緒飄的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