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臺上的星空被火光遮掩,在這場殺伐中,我們失敗了。
城外的周軍,停止了他們的殺戮,他們圍住了摘星樓,等待最後盛宴,等待着對他最後的審判。
不過,我不會讓這成爲他最後的結局。
腹中的真氣正在快速流失,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姜尚已在摘星樓佈下了鎖靈陣,我,是逃不掉的。
姜尚他遲遲不出手,是爲了一樣東西。他在等我投降,等我獻出這件我一直守護的寶物,一件他們夢寐以求的那件寶物。當年桃源的屠戮,他們沒有得到的,也不可能會得到的那本藥典。
“白娘娘,對不起了。”我抱起他,拂過他臉上的塵灰。
“對不起了,大王。”
他的脣冰涼涼的,猶入當年在草原初雪時,落在我眉間的那片落雪,比那雪還涼的,還有隨後的那抹薄脣,以及那一點的輕吻。
那點冰冷,在我心底留下了火種,我的心裂開了一條微不可現的裂痕。但當時的我無暇顧及這些,他只是我的獵物,我的任務,我的不堪。
“你的耳朵紅了。“
“唔,草原風大,凍的”
你當時就知道,我的耳朵出賣了我的心。
“對不起,辛。”我的額抵住他青白的額頭,那藥典的殘片從我的身體凝聚,從我的額頭匯入他的額間。
鬼文自殘片而出,圍繞着帝辛的身體律動,金色的光芒被火光掩蓋,可逃不過那些人的眼睛。
“你,救不了他。”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雙布鞋,可週身氣力被藥典帶出,我的精元已散,連擡起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可是我知道他是誰,他還像以前那樣,喜歡一身布衣。
“我知道。帝辛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可我不會讓你們囚禁他的魂靈,我的那份殘片你永遠不會得到。”
在我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逐漸模糊的雙眼,看到那金光已散,連帶着帝辛的身體隨風飄散在天際。
“尚父,那殘片也被燒掉了嗎?”姜尚看到了年輕國君深褐色瞳孔中潛藏的炙熱,他轉過身,對着摘星樓久久不滅的餘燼說道:“沒有。他帶着帝辛的魂靈飄散在天外天,待到帝辛轉世後,會重現人間。”
“如此。”年輕君主說道。
姜尚知道這個與新神做交易的年輕人,並沒有那麼容易放棄他的願望,斟酌片刻,說道:“大王,天下初定,需以萬民爲本。臣不知大王與新神的具體交易,但是莫貪心,恐萬劫不復。”
“尚父,你相信長生嗎?”少年人並沒有回答他,“封神後,天人斷絕,長生成仙,將會變成傳說。”
少年目光灼灼,說道:“可是,孤不甘心,百年之後,孤不想把這江山讓與他人。”
姜尚看向天際,說道:“就算你的子孫都不行嗎?生老病死,天地亦如此,更何況仙神凡,如何逃脫。你是血脈會隨着你的子孫延續,你的功德會隨着史書延續,這何嘗不是一種長生。藥典不屬於人間,也不屬於仙界或者神界。他,本不該臨世,我會送他回到他該回去的地方。“
“你就不怕我孤把這番話告與神使?”
姜尚一笑,輕搖着頭。
少年人也笑了,“尚父知我不會。就讓藥典在世間消逝。人神斷絕也是好事,人間的事,之後也無需仙界與天地插手。對了,今早,那兩位天界使者已經離開,摘星臺處的天梯已被毀去,他們也沒有待在此地的理由。雖說他們離開了,可依舊在人間,尚父,你說他們會威脅到人間嗎?“
“臣不知道,天地規律尚無定數,他們恐怕也是棄子,天界已對他們動了殺機。”
“如此。這些事自當後人去解決。孤當活不到那時了。不過尚父說的是,孤的子孫會繼承孤的血脈和意志,後事自看他們的造化。”
風沙吹散了摘星樓的餘燼,在廢墟間,一抹綠芽破土而出。芳草萋萋,爲當年的盛景蓋上一抹華被,週而復始,土地又恢復到最初的寧靜與盎然,山風陣陣,訴說着那些隨風而逝的故事。